既然心各自都心怀鬼胎,那本公子就助你一臂之力。屋脊上那白衣翩跹身影悠然没入月色,向城外方向飘飘然而去。
谁也预料不出,在这皓月当空风平浪静的夜晚,在二十五万精兵的眼皮底下,新新上任的主帅洪节竟不知是何原因便暴毙了,死因怪异,法医都查不出来。
梁傲天气得青筋暴露,快马直抢令王寝宫,一路上疾风如暴马蹄乱飞,可怜了王宫广场内早起作业的宫人侍女们,有几个企图阻拦被马无情踢飞,有一个还未站起头便被踩成了红的白的一滩。
还未到令王寝宫外,却见令王一脸无辜地迎了出来,显然已有人早早报知予他。
“大将军稍安勿躁,不是本王推卸责任,这样的事儿,本王也是始料未及呀!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废话休讲,本大王本是梁国之主,却高风亮节大公无私扶你上位,你竟如此报答本大王?未过桥便要抽板么?”
梁傲天哪里肯听解释了,上前便拎起白令一,狞笑着抛于马上。白令一仍想挽回局面,并未作出任何反抗。
“大将军休要中了贼人圈套,这是有人想离间咱们俩哪!”
白令一这会有口难言,便是他父子都在梁傲天的掌控之中,但外边儿那二十万将士,乃是追随他多年的属下啊!
他也不敢作保,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干。只要有人不服,这时候出来挑事,那他自是脱不开干系的。
“你是说,我那主帅竟是个草包?你是说,我是睁眼瞎不成?”
白令一见事儿越办越糟,正想发作,久经沙场的他,若他反抗,梁傲天是控制不了的。
这时,白令一才得四岁的幼子白英迪抬着剑颤巍巍跑了出来,远远指着梁傲天便骂“梁贼,不得对我父无礼。”
梁傲天一听,火冒三丈,心想你个白眼狼还敢否认么?看你那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敢骂老子了。
这便又拧起白令一往地上狠狠惯了出去,接下来手里便多了一支软鞭子,软鞭子一甩一带,“咣当”一声,宝剑落地,那四岁小儿便已被他拢在了怀中。
白英迪虽小,却一点也不胆怯,可谓虎父无犬子呀!见梁傲天抱他于怀,瞪大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张口便是一口。
“哇……,你这臭崽子敢咬老子。”
“迪儿不得无礼……”
“大将军休要与小儿一般见识,咱们该平心静气理清眼前的事儿才是上上之策呀!”
白令一见幼子闯祸,一颗心便都乱了。他一生看似无情,实则有口难言。他这一生,因生育方向出了问题,从未得过一儿半女,好不容易以万金求来药引子得来一子,夫人却难产而亡,只留下这唯一的子嗣。
便连宁妃都不知道,她只是白令一的养女。她的父母都是白令一府中的下等奴役,因白令一见其女生得标致,当时无儿无女的他有心占为己有,这便暗通身边近侍使计令其父母凭空消失,夺得其女。
所以,他抛弃在王城的一众家眷都不是他的至亲。在这世上,他至亲的人只有与他同甘苦共患难的夫人,还有他们得来不易的唯一的幼子。
梁傲天当然知道此子份量,白令一能在叛乱前第一时间考虑到他,并冒险接了来,可见白令一对此子爱怜非同一般。
所有人都道令王无情,那是因为他们不懂他的深情,他们不知道他虚有一生抱负的虚空与寂寞。
他们懂什么?都是一帮凡夫俗子,这是令王愤懑时满腔的积郁。
小子在手,梁傲天见令王还能按纳得住,怒火终是平息了些。
“怎么理?洪节是本将军自小一起学艺的伙伴、一起打架的帮手,如今说没就没了,你说怎么理?”
见梁傲天终于肯以大将军自居,这才缓步过去接下他手中自己的幼子,交给内侍带入后边儿,才拉着梁傲天齐齐坐下。
“这事出突然,大将军就没想过?我父子在这深宫后院,外边首先是大将军重卫,城内又是大将军的精兵良将,本王有心也无力施行啊!”
“况且,本王幼儿还绊在身侧,若无心与大将军共图霸业,令一岂敢把幼子赌上?”
不得不说,这是有力扳回局势的证词,梁傲天沉吟不语。心中仍有郁结纠缠,主帅暴毙,下一步只能他亲自在城外操持了,那白令一在城内无人盯守,他身边儿还有一干最得力干将在侧,能全赖于他么?
他父子二人有近卫护着,而他梁傲天所有家眷都在城内呢!
见他还在犹豫,白令一当然知道他顾虑什么,若此时他不作出应有的牺牲,怕是无济于事。正想豁出去以幼子为质,消去梁傲天之忧虑时。
忽然,后院传来侍女啼哭之声,还有近侍吆喝之声,杂沓传来,接着是内侍连滚带爬来报。
“报大王,公子他……”
见内侍失魂落魄的样子,口中提的还是幼子,令一心里“格登”一下,思绪便都被掏空了般。
“公子怎样了?”
“公子……公子被梁将军暗卫掳走了。”
白令一瞬间面色青紫,若幼子没了,对不起夫人不说,自己拼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梁傲天,本王如此待你,你竟如此卑鄙……”
白令一终是按纳不住,这便推翻面前几案,声势如潮涌,翻江倒海般的直扑梁傲天。人未到,腰间配剑已铮然出鞘。
“慢着……”梁傲天连连倒退数丈,在这深宫内苑,没他命令没人敢私自做这等事,如今他已确信,这背后有人捣鬼。
白令一却像疯了般,连连逼上几步,剑锋直指梁傲天。
“把本王幼子完好交出,自有话跟你好好说。”
梁傲天怪眼圆睁,老子没掳你幼子如何交得出来?
“停,停,停,不然老子真打了。你不去追寻公子,你还在这里纠缠做什么?”
“英迪真不是你让人掳的?”
“真不是,哎!是哪个搞的鬼,老子撕了他。”
见梁傲天打死不认,白令一负气把剑怒砸出去,正中外边儿探头看形势的女子头上,那女子来不及惨叫便已一命呜呼。“打狗还得看主人”,如今幼子莫名被掳,生死未卜,管他什么匪首贼窝狗女人,他白令一从未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