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仁感觉到一双清冷的目光扫视过来,顺着感觉他谦和一笑,抬眼便回望了过去。是那个年轻男子。
男子坐在桌前,追随着女孩子转了身。他只浅浅笑着,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男子将颜家诸位兄弟扫视了一遍,颜子仁已然感受到男子心中的戒备。
“闲儿,不得胡闹,过来!”
“噢,大哥,你吃好了?”
“你一心一意的与人取乐,还有心思关心我这个大哥是否填饱了肚腹?”
“大哥息怒!大哥请用餐。”
“去,给大哥茶盅中加点热茶。”
“好咧!”
花闲小身子一噌,就从女孩子身旁擦了过去,回到自家桌前,给颜子仁添了一杯茶水。
“这位公子,家妹刁钻,礼数懈怠,恐唐突了佳人,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对面的男子似乎颇感意外,起身对颜子仁回了礼,脸上现出一丝羞赧。
“这位大哥,是家妹鲁莽了。”
“相遇即是缘分。两个女娃子彼此欢喜,本非恶事。如今天下大乱,出门在外,自当格外小心一些。公子可有用餐,如不嫌弃,与我兄弟一起凑个乐子,也未不可。”
“感恩大哥宽怀。在下与家妹用餐已毕,这就先行告辞了。”
“也好。”
年轻男子向颜家的兄弟们行个告退礼,牵了女孩子的手,便要离去。
“五哥,我还要认妹妹呢!”
“兰芷,不得无礼。”
女孩子小嘴撅起,瞪着年轻男子,眼见得眼睛中顷刻盈满了泪水,说哭就要哭出来。
“姐姐,嘿嘿,我们既有缘初次相识,自会有缘再次相遇,事不过三,如果我们第三次还能在茫茫人海之中得遇彼此,咱再行结义金兰如何?”
女孩子眼睛瞄过来,看着花闲一双乌黑大眼,对着她一眨一眨的,煞是真诚,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好,那我们后会有期。”
女孩子倒也爽快,牵起哥哥的手,当先跨出了酒肆,头也未回。
花闲向着众人吐了吐舌头,暗自唏嘘一番,“哎,长年家的窝在山旮旯里,竟然不知道,俺不出来则已,刚出山第一个便迷倒了一个粉嫩小女娃子。挡不住啊,魅力挡都挡不住。”
“切!”
“噗……”
“阿爹,给您手帕擦擦脸吧,小婶子刚给您斟的茶都喷了。”
再次上路,颜家老大颜子仁软硬兼施将马换给了颜家老八颜子信。颜子信本是坚决不同意下车换马的,奈何最适合骑马的两人中的另外一个——颜子君早占了先机,将花闲抱在怀里就是不挪窝。颜子信只能再次嫉妒了一把,有娘子,就是了不起。
颜家老大颜子仁发现,自己这个做老大的,似乎真的错过了家中这个童养媳妹子的诸多搞怪和乐趣。他决定从今往后抓住一切机会,充分挖掘花闲的潜在捣乱因子和无意间的小玩笑,似乎花闲的搞怪中总有些类似智慧的东西,丝丝缕缕,如烟似雾,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在不经意间嗖的钻进人心里,痒痒麻麻的,欲罢不能。
太阳的余晖映着天上的云,染出一片晚霞。
在晚霞红氛中,一匹独行的马,一辆两马齐驾的大马车,拖着长长的影子,懒洋洋开进了大盛郡府首府盛中城的城门。
颜家老大将一行人安置在了颜家在盛中城东地处繁华街角的庄子里,之后便收拾着早早睡了。和这群小祖宗在一起,比管理铺子还累。
好不容易出了乡下的方寸之地,花闲和颜彦如脱缰的野马,硬是拉着几位哥哥将庄园逛了个底朝天。之后,与颜彦躺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花闲一声狼嚎,“它丫的,有钱有地就是爽!地主老财,酷毙了!”
颜子君很是无奈的摇着头,嗔怪了一声“胡言乱语!”,弯身将地上的花闲抱起,顺带着踢了颜彦一脚,便将人塞进了卧房,再不许出门一步。
第二日,鸡鸣时分,花闲自梦中醒来,嘴角含笑。
短途旅行,身心舒畅。
今日要去逛——街!
颜子君进门时,看到床上的花闲正张牙舞爪仰天长啸。
“出了庄子就这么开心?”
“庄子上自然是开心的,可是生平第一次出了晴县,来到这个还算像样的首府城市,自然要给郡守一点薄面,不然咱这乡下来的野丫头来到这大城市都波澜不惊的,郡守他老人家岂不是要掩面直接钻了地缝?当然,如果有幸得遇郡守青并且让他得知的话。”
“就你能说会道的!小祖宗,起了吧!”
“得令!”花闲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立正,向颜子君敬了个礼。
“哈哈哈哈哈……闲儿,真是我的活宝贝。”颜子君笑岔了起,抱着花闲躺倒在床上。
“九哥,我的衣服都要被你压皱了,起来啦!这么个小动作就给你乐成这样,还怎生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
花闲推开颜子君,下地就着颜子君端来的洗脸水洗漱了一番。洗漱完毕,那边颜子君也笑够了,才恢复了谦谦佳公子的范儿,给花闲穿戴齐整,梳了花闲最喜欢的如意小髻。
“小婶子,你好了没有?”
那边咣当一声门响,门板撞到墙上,又折回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花闲皱了下眉头,两手一叉腰,对着门前的颜彦就是一顿痛批。
“臭小子,你还知道什么叫礼仪教化不了?爷爷都怎么教你的?你阿爹是怎么教你的?老大我是怎么教你的?脸都给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