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可·波罗的问题之后,迭木答儿张口便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察必,察必……察必也喜欢我,按陈那颜把她许给忽必烈后,我们两人都很痛苦,她在出嫁,将贴身的白鹿琼送给了我,并对我说找到苍狼篴之后,也会将苍狼篴送给我,以苍狼白鹿琼来祭奠她和我之间的感情……”
“你胡说八道!我母亲既然知道苍狼白鹿琼是极其重要的神物,怎会交给你?再说……再说我母亲怎么会喜欢你?她要嫁的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草原上的英雄,我的父亲忽必烈,又怎会用苍狼白鹿琼来祭奠你所谓的‘你们的感情’?”
真金激动地打断道,他不愿意相信迭木答儿这些话,即使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相信迭木答儿与母亲察必之间曾经有过感情或情愫,但是,他也实在无法忍受迭木答儿如此露骨的表述。
迭木答儿顾不得真金的反问,他只想为自己不是鹿角灵主之身寻找到理由,即使连他自己都认为他所寻找的理由根本说不过去,或者说面对自己腿上正飞着的19只雄库鲁,他的任何出于拒绝接受的说辞都显得极为苍白无力。
“总之这绝对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是鹿角灵主,察必送给我白鹿琼什么都说明不了,我绝对不可能是鹿角灵主……真金太子,我可以现在就把白鹿琼给你……那些愚蠢的鹿角人,刚才都把我举起来,竟没有发现白鹿琼就在我身上。”
迭木答儿说道。
真金闻言后注意力便转到了白鹿琼上,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纠结于迭木答儿如何表述他和母亲察必的过往曾经是件毫无用处并且颇费精力的事情,他问道:“你果然将白鹿琼一直带在身边?”
迭木答儿答道:“从察必手中接过这白鹿琼之后,它便一直都是我的贴身之物,我从未让它离身!真金太子,它现在就在我的胸前,你可以过来把它取走!”
真金闻言后想了想,起身走到迭木答儿面前,将手伸进其胸口摸索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果真取出一只看起来平常无奇的骨笛。真金攥着这骨笛,撇了撇嘴,然后对迭木答儿说道:“迭木答儿大人,这样的小玩意儿,在上都花一个银币能买一大筐!”
迭木答儿闻言后叫道:“真金太子,我已经向长生天起誓过,我对你说得话句句属实,你现在手中正拿着的就是白鹿琼,是能够与苍狼篴合璧成为苍狼白鹿琼的神器,看起来普通破旧,是因为与苍狼篴分开太久,该有的神韵光泽因而黯淡,只要让它和苍狼篴合璧,你一定不会把他和小商贩手里的骨笛混为一谈……或者……或者现在就有一个办法能够立马证明它就是真正的白鹿琼!”
真金闻言后抬了抬眉头,相比较而言,他对迭木答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感兴趣,便问道:“哦?什么办法能够立马证明它就是白鹿琼呢?”
迭木答儿闻言后看了看马可·波罗,带着闪烁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道:“不过,这个办法……得让那个拉丁人受点罪……不对,得让鹿角灵尊受点罪……可能……可能会惊动鹿角人……”
真金闻言后便问道:“有没有不用惊动鹿角人的办法?”
“即使不惊动鹿角人,也会惊动那些钻灵……不过……不过也只有这些办法了!”
迭木答儿说道。
“到底是什么方法?”
真金问道。
迭木答儿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需要让这个拉丁人流血,另一种……另一种需要你流血……拉丁人流血的话,肯定又会引来雄库鲁,这样可能会让鹿角人发现白鹿琼,而你流血的话,不会引来雄库鲁,但是……但是就彻底地将封印在宝钻中的三个人之钻灵的其中一位唤醒了。”
真金闻言后皱了皱眉头,他没太明白迭木答儿的话,便追问道:“你说得具体一些,你说得这两个方法到底是什么?”
迭木答儿回道:“第一种方法,你让拉丁人流血,随便把他的任何部位割开一个口子,或是冲着他的鼻子揍一拳,只要一滴血就行,将他的血放在你手中的白鹿琼上,白鹿琼立即就能恢复它造成之日的神韵光彩,但是,这拉丁人是鹿角灵尊,他的血必会引来雄库鲁,鹿角人也会循着雄库鲁过来,到时候,白鹿琼就被他们发现了;第二种方法,就是你让你自己留点血,然后把你的血抹在这白鹿琼上,白鹿琼便也能恢复其造成之时的神韵之泽,让你相信它与你所说的小商贩手中的骨笛有着天壤之别,另外,白鹿琼沾到了鹿角灵主的血,便能显出幻象——不对,不是幻象,而是显现出曾经发生过的事,最重要的是,鹿角灵主的血与白鹿琼或苍狼篴合璧之后,苍狼宝钻中对应着的人之钻灵便会被唤醒,也就是说,如果你使用了这个方法,弘吉剌部先祖首领钻灵或是乞颜部先祖首领钻灵会被唤醒一个……”
“这也说不通!”
马可·波罗打断道。
没等迭木答儿与真金开口,马可·波罗便接着说道:“如果真金太子是鹿角灵主,他流血之后难道就不会引来雄库鲁?如你所言,鹿角灵尊的血能召来雄库鲁,鹿角灵主的血怎么就不会被雄库鲁察觉?”
迭木答儿闻言后便高声说道:“因为你!因为你在这里!因为你这个鹿角灵尊在这里!还因为鹿角灵尊已经现身!鹿角灵尊现身之后,雄库鲁便不再认鹿角灵主的血与普通人的区别!”
马可·波罗闻言后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迭木答儿所说的听起来与其之前所言有着很强的逻辑关系,并不矛盾。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试一下我手中的这个骨笛是不是真正的白鹿琼的话,最好是让你自己流点血?”
真金说道。
迭木答儿点了点头。
真金蹲坐下去,将手中的骨笛放在地上,挽起袖子,拔出匕首。马可·波罗见状后大喊道:“真金太子,他说的话说不通,请您再多考虑考虑!”
真金抬头看了看马可·波罗,说道:“马可,蒙古人向长生天起誓后违背誓言,死后是要受诅咒的,我相信迭木答儿大人没有说假话!”
马可·波罗闻言后说道:“真金太子,请您仔细想想,这个迭木答儿明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鹿角灵主才把这个骨笛给你的,现在又要让你流点血,难道您不觉得蹊跷吗?我想不明白这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更想不明白他所说得这些所有事情!”
迭木答儿当即便说道:“拉丁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证明我不是鹿角灵主,据说任何一位人之钻灵被彻底召唤,所有鹿角灵主都会显出异能,到时候就能证明我不是鹿角灵主了!我绝对不是鹿角灵主,一定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或许……或许是还存在着一种隐藏鹿角灵主的力量,这股力量可能会让不相关的人显现一些假象,以混淆视听……哎呦!”
迭木答儿说话间突然感到胳膊上出现一阵刺痛,像是被割了一下。
“真金太子!”
马可·波罗喊了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真金已然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迭木答儿见状心里一惊:真金在他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为什么自己的胳膊也会感受到一阵被利器割划的刺痛?难道?不可能!
“真金太子,快看,快看迭木答儿!”
马可·波罗突然又喊道,一边喊着一边指着迭木答儿的胳膊下面。
真金闻声后迅速向马可·波罗指着的地方看去,只见迭木答儿的胳膊下面流着血,让真金感到惊奇的是,迭木答儿流血的那只胳膊是左胳膊,真金用匕首划得也是自己的左胳膊,迭木答儿胳膊上那血流的方向与形态竟然与被自己划伤的胳膊上的血流方向与形态一模一样!
当迭木答儿循着真金与马可·波罗的眼神发现了这一令他惊惶错乱的事情的时候,真金的血已然滴到了地上的那只骨笛上。
突然间,真金与迭木答儿感受到身体中突然涌起一股热流,就像是一个喜好喝酒的壮汉在酒桌上言谈嬉笑的时候不经意间让自己无法承受的一大口酒经由自己的喉咙进入体内一样,爽快刺激中夹着一些不适。紧接着,从马可·波罗的视角中看去,真金与迭木答儿的脸上出现了令人惊奇的现象:眼神时而像酩酊大醉的酒鬼那样迷离,时而却显出可怖的杀气,时而又透着举世无双的傲气,转眼间又显出悚骨的惶恐;面色也是时而火红,时而铁绿,时而苍白。
地上那骨笛沾了真金的血之后,登时便发出蓝白色的光,并自发从地上飘了起来,径直飞到真金手中。
抓住骨笛的那一刻,真金顿觉身上的奇怪感觉全然消失,迭木答儿也觉得身上不再难受了。
“真金太子,你现在相信你手里拿的就是白鹿琼了吧?”
迭木答儿带着几分神气问道。
真金看着迭木答儿,没有答话,因为此时的真金与马可·波罗都在为迭木答儿自己还没发现的事情而感到惊奇:迭木答儿站了起来,此前捆绑在他身上的那些奇怪的布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