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闭上你的嘴!你只需要在这里看!”
阿里不哥愤怒地吼道。
“刚才你看到的,都是切实发生过的,这是神之龛,再现过去时光,忌绝活人的声音,你刚才的话,惊扰了神之龛!”
老萨满对海都说道。
海都听得云里雾里,他想不通割舌头为什么还需要老萨满念咒、搞出什么神之龛,便向问个明白,但是阿里不哥没有跟他这个机会,在看到海都像是又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迅速抬手将食指放在了嘴上,示意海都不要再发生任何声音。
老萨满接着像刚才那样念叨,海都的手下也像刚才那样目光呆滞,就像是喝醉酒一样,随后,老萨满的念叨声大了起来,脑袋上重新出现了光束,先前的影像再次显现出来:
海都的手下把真金和马可·波罗围了起来,有的举着刀,有的拉开弓箭,有的擎着弩。 马可·波罗抬手准备拔刀。一只弩箭却射中他那只想要拔刀的臂膀。随后马可·波罗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体像是失去了平衡,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扶住臂膀,又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喷涌着的鲜血很快便顺着臂膀流到了袖口,流到了地上。
“混蛋!都退下!把兵器收起来!”
海都看到马可·波罗受伤之后愤怒地嚷道。
海都的手下们闻言后向后退了几步,但没有收起兵器,只是形成了一个比先前更大的包围圈。
海都见骑兵们依然举着刀,拉着弓,擎着弩,便更为气恼地喊道:“混蛋东西,速速收起兵器,不听令者……死!”
海都手下闻言后收起了兵器,有的甚至还直接将举着的刀扔到了地上。
真金见蒙古骑兵们下了兵器,立即上前搀扶马可·波罗,并说道:“拉丁人,慢慢坐下,我帮你拔出来。”
马可·波罗在真金的搀扶下慢慢地坐了下来,刚坐在地上后,突然感觉到被射中的臂膀一边的四肢从上到下都开始发麻,他用另一只手使劲敲打胳膊和腿,却只能感觉到极其轻微的触碰,脑袋上也冒出了冷汗。
海都见状后大步上前,掏出匕首朝着马可·波罗的受伤臂膀那侧的大腿刺了一下,马可·波罗疼得大叫了一声,真金见状将刀架在了海都的脖子上,海都没理会真金,只是头也不抬地喊道:“我在救他,弩箭上有毒,否则想要活命只能剁他胳膊了!”说着又向马可·波罗另一条大腿连刺了两下,然后拔掉了射在其臂膀上的弩箭。马可·波罗疼得差点昏过去,但已经没力气大叫了。
“拉丁人,快告诉我你的感觉,快告诉我你的感觉!”海都冲着马可·波罗大吼,接着又抓住了马可·波罗受伤的臂膀大声问道:“这只胳膊,现在还有麻木的感觉吗?”
马可·波罗点点头,海都便又朝其受伤的那只臂膀的手腕处刺了一下,见到一股略显暗红的血喷涌出来后,海都又赶紧大声问道:“现在呢?现在这只胳膊还有麻木的感觉吗?”
马可·波罗摇了摇头,想要表示身上已经没有麻木的感觉了,但海都似乎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便又着急地问道:“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还在发麻,还是不发麻了?”
马可·波罗有气无力地说了声:“不……不麻了,浑身都不麻了!”
海都闻言后立即放下马可·波罗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装香粉的盒子,对真金说道:“快帮我勒住他的手腕,止血!”说罢之后有向火堆使了个眼色,一个手下迅速跑到火堆旁捧了把燃尽的木灰小跑着举到海都面前。真金已然从自己身上扯下一条布带勒住了马可·波罗的手腕。
海都打开盒子拈了些红色粉末放在士兵手捧的木灰中,木灰瞬间变成了红色。海都依次为马可·波罗的所有伤口敷上了瞬间变红的木灰,为了便于敷抹,海都先将其伤口旁的衣布撕了下来,在火光的烘照之下,伤口清楚地显现在大家面前,最先敷的是臂膀上被弩箭射中的伤口,接下来敷的是手腕上的伤口,最后敷的是两条大腿上的伤口,当海都涂抹马可·波罗大腿上的伤口的时候,其刚涂抹完的臂膀上的伤口竟然完全愈合了,甚至连伤疤也没有,紧接着,马可·波罗手腕上的伤口以及大腿上的伤口也顷刻间便愈合并且也没留下任何伤疤,就好像从没受过伤一样。
“雄库鲁,快看,好多雄库鲁朝这里飞过来了!”
海都的一个手下指着远处大喊道。
海都闻言后立即起身朝那个大喊的那个手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计其数的雄库鲁朝这里飞来,黑压压一片,虽然光线昏暗,海都尚能大概看清楚它们,方才那只让手下们着了魔似的想要抓的那只迷周身纯白雄库鲁未在其中。
“快把火堆扑灭!注意隐蔽!”
海都大喊了一声,然后第一个冲向火堆灭火,其他人也不明就里地跟着灭火,海都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刚才从马可·波罗身上扯下的衣角和布片拾起来后扔进了火堆中。马可·波罗身上扯下的衣布瞬间燃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天空中传来一阵惊空遏云的叫声,这叫声不同于寻常的鹰唳,更不同于寻常飞禽的唳嚎,起初还算动听悠长,随后这音波就像钻进了人的脑袋里一样让人感到无法忍受的头痛。
海都、真金以及海都的手下们头疼得抱头倒地,马可·波罗却安然无恙,他急忙地去扑灭火堆,他空手拿起那些燃得正旺的像胳膊一样粗的木条在火堆旁磕几下,木头疙瘩就完全熄灭了!在这个过程中拳头大的燃着的木块飞溅到他的脸上,这拉丁人的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脸上也没留下伤口!
火堆被扑灭之后,那群雄库鲁不见了,那充满邪性的巨大鸣唳声也随之消失了,众人的脑袋也瞬间不疼了,陆续站了起来。
马可·波罗上前搀扶了一下真金太子。
“拉丁人,能给我看看你的手吗?
真金梳理了一下衣服后,对马可·波罗说道。
“对,我们也想看看你的手!”
海都的手下也嚷着。
马可·波罗闻言后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看到任何异样,但也没察觉到任何异样,然后又把两只手向真金伸去。
真金托住马可·波罗的两只手,细细地看着,然后又细细看了看马可·波罗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海都突然对真金说道:“真金安答,我突然想到……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多给你们留两匹马……再会……所有人,跟我走……多给他们留下两匹马……”
海都语无伦次地说完了这些之后飞速爬到了马背上,揽住缰绳,起手挥鞭,向哈拉和林的方向奔去,蒙古骑兵见状后也各自上马紧随主子奔去,有几个还不忘回头看看马可·波罗。
阿里不哥看到这里之后,发现了几个问题:其一,看来海都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其二,真金和拉丁人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很可能对宝钻的事情毫不知情;其三,海都的手下看起来并非可以信靠之人,因为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经得住试炼或诱惑,在五百个金币和百夫长面前竟然愿意放弃对主子的忠诚;其四,海都是一个对手下不厚道的人,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草率地砍下一个受了金钱与地位的迷惑的手下的脑袋。
另外,阿里不哥从影像中还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周身纯白雄库鲁。起初只是听海都描述,自己并未见过,直到在影像中见过之后,阿里不哥才知道这只周身纯白的雄库鲁与寻常的雄库鲁有着很大的不同。
就在阿里不哥于心里总结这几点发现之后,影像中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海都和手下们蒙围坐在地上,掏出肉干低头啃着,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用闪烁的目光相互交流着。
“骗子!无耻的混蛋!”
海都突然愤恨地吼了一句,并将手中的肉干狠狠地摔在地上。
手下们被海都的这声音惊住了,都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肉干放下。
“大人,有人来了!”
其中一个手下指着远处喊道。
海都应声望去,看到一队人马正向这里奔来。
“像是从哈拉和林过来的!”
有人小声嘀咕着。海都则纵身上马,喝令道:“上马,备战!”
海都的手下们迅速上马,排成一字队形,拔出了刀,举好了弓,擎上了弩,等着那一行人走近射程,也等着主子海都的作战命令。
当那队人马越来越近的时候,海都便知道投降和恶战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因为走在那大队人马最前面的,是先前被自己派去打猎的巴伦!
“巴伦,是巴伦!”
海都的手下们轻声叫着,手中的兵器却不见放下。
海都挥了挥手,蒙古骑兵们收起兵器,并迅速改变队列,一字型队列瞬间变成了以海都为中心的“人”字型,海都在最前面,放下戒备,等着迎接巴伦以及两百人开完的骑兵部队。
“海都大人!”
巴伦一边叫着一边打量着海都身边的其他人,像是在找什么人。
“巴伦,我的好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海都也大声说道,他已然觉察出巴伦在找人,并且知道巴伦在找何人!
“海都大人,那个拉丁人呢?真金呢?”
走到海都面前的巴伦勒马问道,大队人马已然齐整地排列在海都等人的“人”字型队伍旁边,这是一直精良的和林城骑兵队伍,战马护甲随身,兵士们身着盔甲,弓、箭、弩齐备,短剑、弯刀贴身,队伍边排的士兵还配有护盾。
没等海都回答,和林城骑兵队伍中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对海都说道:“海都大人,我是和林骑兵护卫长迭木答儿,由天选之汗——阿里不哥汗派来迎接海都大人和众将士……以及我们的客人回哈拉和林的!”
看到这里,阿里不哥瞥了海都一眼,他想说的是:原来你们是在这个时候见面的啊?这个人就是我和林城骑兵团总统领迭木答儿!
海都察觉到了阿里不哥在瞥自己,但没有回应,继续看着影像,虽然这都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迭木答儿打量了一下海都以及海都的骑兵们,然后问道:“那么,海都大人,我们的客人呢?”
海都长呼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一个劲地点头和微笑,带着恭敬对迭木答儿说道:“迭木答儿大人,请随我来,去找拉丁人和真金!”
“难道他们没跟你们在一起?”
“不,大人,他们没有跟我们在一起,而是在我们手中!”
“不要绕弯子,他们到底在哪?”
“我已经把那个拉丁人和真金困在了一个地方,我现在就带您去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