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奉旨去应天查案,张彝宪和魏朝便轮流伺候在崇祯身旁,这天,正是张彝宪伺候,崇祯突发奇想便问:张公在朕身边伺候多久了?张彝宪道:哎呦,陛下还没封信王的时候,臣就在陛下身边伺候了,想来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吧,不过臣没有王老公那个福气,能天天伺候在陛下身边,自王府的时候,王老公管内事,臣管外事。
崇祯笑道:恩,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吗?张彝宪沉默良久道:哪里还有什么家人了,又没儿没女的,虽说赖陛下恩泽,旁人不敢小觑,不过臣明白,他们心里都看不起臣呢。崇祯道:后悔了?张彝宪忙跪下道:臣有罪!能伺候陛下是臣的福气,何来后悔。
崇祯假装生气道:老货,显见的是骗朕,不说实话可是欺君之罪!朕恕你无罪,你且说实话。张彝宪趴在地上许久,忽然放声痛哭道:陛下!要说后悔却是没有的,不过心中有委屈罢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弄了个不男不女,没儿没女,岂能没有委屈,陛下,臣委屈啊...
崇祯沉默良久,陆遥道:张彝宪身居高位,尚且有如此大的委屈,那些普通太监,岂非就是委屈了,便是怨恨也是有的,又多没有文化,才多贪墨小人,吏治之坏,跟他们也有很大的关系。朱由检叹了口气说:或许先生说的对,不过他们打我小的时候就伺候在我身边,就算父母兄姐也未必跟他们待过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对于我就如同亲人一般,即便废了太监制度,我也必不会负了他们。陆遥道:这是自然的,总不过几张嘴罢了。
崇祯等张彝宪哭够了,便道:你这老货,赶快起来吧,朕何曾真的怪你们,自朕记事以来,便是你跟承恩在朕身边,这份情谊不是旁人能明白的,自朕有一日,必不负公。
张彝宪这才起身道:臣全赖陛下荫蔽,臣感激涕零。正说着,内侍进来道:陛下,张稷若大人、朱舜水大人、方以智大人、程国祥大人、冒辟疆大人求见。崇祯便道:宣吧。
几人进来后,张稷若将修改好的中国钱币版呈递给崇祯,新版样已经将太祖皇帝的头像换掉,换成了团龙图案,背面则按币值的不同,选取了各处标志性的名胜的图案,崇祯点点头说:恩,不错。张稷若又说:如今五处印钞厂和十二处金银国库已经选址筹备完毕。崇祯说:既然如此,那就令翰林院拟旨颁布吧。
张稷若说:翰林院拟不了这个旨,不过我已经拟好了,请陛下看一看。朱舜水不由得皱皱眉头,崇祯却是不以为然道:既然先生已经拟好,必定是不差的,朕亦不必再看,便交通政使司颁发吧。
朱舜水忙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岂能不御览一二?臣请宣读一下,查缺补漏。崇祯便问:张先生,你看如何?张稷若笑道:无所谓,无所谓,我一向不在乎这些。
崇祯便对张彝宪道:宣。张彝宪便接过旨意宣读道:兹改皇家钱庄为“大明帝国皇家银行”,设皇家银行咨询院、印钞造币司、货币市场司、支付结算司、投资督查司、人事政务司、条法研究司。皇家银行咨询院设委员六人,皇家银行各项业务拟定、审核、批准都由咨询院集体研究决定;印钞造币司负责北京、南京、西安、广州、福州五大印钞厂;货币市场司负责向各银行征收存款准备金,存款准备金率定为百分之三十;支付结算司负责银行与其他部门资金来往支付结算业务;投资督查司负责各银行投资项目监督核查;人事政务司负责皇家银行内部人员安排及与各其他银行接洽管理;条法研究司负责拟定各项银行货币法条,并交刑名司审核。严禁民间私人开办银行、钱庄,现有私人钱庄必须于一月内向皇家银行提交申请,完成皇家银行入股、赎买等国有化进程,规定期限内未申请、未完成国有化的私人银行,一经发现,从严从重处罚并没收所属钱庄。将之前归属皇家钱庄的各银行重新分为大明帝国建设银行、大明帝国农业银行、大明帝国实业银行、大明帝国贸易银行。
张彝宪念到这里,又翻开下一页,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时不敢念了,崇祯见不念了,便问:怎么不继续念了?张彝宪道:现任命张稷若为皇家银行总办;方以智为财皇家银行副总办、皇家银行咨询院掌院;陈于鼎为皇家银行副总办、印钞造币司郎中;方拱乾为皇家银行副总办、货币市场司郎中;金生为支付结算司郎中;张罗彦为投资督查司郎中;吴甘来为人事政务司郎中;田用坤为条法研究司郎中;范淑泰为大明帝国建设银行总办;王文企为大明帝国农业银行总办;王际昌为大明帝国实业银行总办;褚德培为大明帝国贸易银行总办;任命皇张稷若、程国祥、方以智、史可镜、林铭几、陈美发、梁招孟为银行咨询院委员。
张彝宪念完后,小心翼翼的合上奏章,斜眼看着崇祯,崇祯面色一阵凝重,朱由检对陆遥说:先生,我知道张稷若不是张稷若,但是竟然敢越俎代庖,委任官员,何其放肆!陆遥道:为何这么小心眼?我们那个时代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方国振也不太懂这其中的关窍,再说了,他最多待三两年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张稷若本人必会小心对待,如果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怎么做中兴之主呢?再说了,不知者不怪嘛。
崇祯这才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接过奏折,拿起毛笔在上边批了一个“准”字。然后笑着对张稷若说:先生果然大才,可照此明发,至于皇家银行之后一力操作革变,边要先生多多费心了。张稷若这才笑着点点头,拱手道:这是自然。
朱舜水也便拱手对张稷若说:得罪了,先生莫怪。张稷若道:没关系,你也是为了小心起见。朱舜水又对崇祯说:陛下,根据之前陛下的旨意,臣与张先生、顾炎武、冒辟疆等商议,将上林苑监、府库司重新划归内监,锦衣卫、京营、各地野战军由陛下直接管理,翰林院作为陛下和各衙门秘书机构,将通政使司、詹事府、编译局、笔录司划归翰林院,又设核查司,专以核查整理各级文档、奏章等。各省总督不在兼任戍卫军总兵,又兼各野战军驻防各府,可另设各府戍卫军,将野战军换防他地。考功司、刑名司、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归并至都察院。内阁与军机处、格物处等整合为财税部、户部、皇家银行、市舶司、农部、礼部、交通部、工部、吏部、兵部、贸易部、实业部、鸿胪寺、理藩院、医部、格物部十六部。
崇祯点头道:可以,准备按什么步骤?朱舜水道:陛下曾说过先易后难,臣以为可以先行编革内监、锦衣卫、京营、各野战军、翰林院、督军府;然后是都察院,最后是内阁。陛下以为如何?崇祯道:可以,那就逐一拟出变法旨意来,可以张先生奏章为例,后边列出拟任命的官员名录出来。
朱舜水忙跪下道:陛下,臣惶恐。崇祯笑道:所谓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咱们的这些繁文缛节确实需要改一改了,就按朕说的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