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要怎么做才能……”
吱呀——
厚重宫门被推开的声音，将顾长歌的追问打断。
“宫门开了，我们该进去了。”落风整理了一下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襟，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顾长歌见落风这个神情便知，不管自己如何追问，落风一定不会告诉自己的。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对曼陀罗之毒有所了解，那么想要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搞定皇帝这里。
如是想着，顾长歌便也不再开口询问。
殊不知落风毫无波澜的神情下，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能够让顾长歌露出这种神情，中毒之人十有八九是楚素。顾长歌会问自己是否了解曼陀罗之毒，那么她还不知道曼陀罗之毒到底有多厉害。想来这应该是楚素不希望顾长歌担心才故意隐瞒了他。如果事情从自己这透露了出去，自己怕是会有大麻烦。
马车在聋哑车夫的驱赶之下不紧不慢的驶入皇宫之中，马车上两个人静默无言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禁卫军知道这是太子府的马车，因而并不敢阻拦。二门之前，车夫拉紧缰绳停下马车，搬了矮凳放在地上，拉开了车帘。
落风与顾长歌两个人先后跳下马车，在已经等候多时的小太监的带领下，朝着养心殿而去。
这也不是顾长歌第一次来养心殿，却是她第一次见到养心殿外有这么多人把守，与其说是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传递消息出去，更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将消息传递进来。
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顾长歌不由得想——若是让大臣们见到这副场景，不知道他们心里会作何感想。
落风有楚昭亲手给他的令牌，守卫还是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生怕因为自己的一点疏忽，就让人浑水摸鱼了。
落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检查，面上波澜不惊。顾长歌站在他的右后方，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守卫细细的检查了令牌，确认无误之后，双手将令牌还给了落风，“神医见谅。”
“嗯。”落风收回令牌，点了点头便往里走。顾长歌跟在落风的身后往前，却忽然被守卫伸出的手给拦住了去路。
听到身后的动静，落风转过头来，神情冷淡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悦，“你这是做什么？”
守卫不敢怠慢落风，双手抱拳冲着落风躬身一礼，道：“敢问神医，不知这位是何人？”
“我徒儿。”落风言简意赅的给顾长歌安上了一个身份，不动声色间占了顾长歌的便宜。
“徒儿？”守卫疑惑了一声。
他虽然不敢怠慢楚昭看重的落风，但是却也没有立刻相信落风所说。他目光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低眉顺眼的顾长歌，“既然是神医的徒儿，那么之前为何从未见过？”
“因为小人之前一直在外游历，前不久方才回到师父身边。这是小人第一次跟随师父进宫，故此大人之前并没有见过小人。”顾长歌不紧不慢的回答着，经过伪装的声音有些男女莫辨。
顾长歌的回答合情合理，脸上也并没有丝毫慌张，镇定的让人想要相信他是在说实话。
但是楚昭交给他们的任务实在是重中之重，守卫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因而，哪怕方才的回答合情合理，守卫也没有就这样轻易相信。
见到守卫看着顾长歌的眼神之中依旧带着怀疑，落风道：“怎么，大人这是怀疑我的徒儿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
落风的声音有些冷，神情颇为不悦。
守卫立刻双手抱拳，冲着落风垂首道：“神医不要误会，这是下官职责所在。为了皇上的安全，下官不得不仔细对待！”
“我也知道这是大人的指责所在，但是你怀疑我的徒儿，不就是在怀疑我存心包庇么？”落风冷笑了一声。
守卫抬头看了一眼落风，立刻被落风眼中那冰冷的仿佛血液都能够被冻结的情绪吓得浑身一颤，立刻垂下头去不敢再看，“不敢不敢！既然这位是神医的徒儿，自然不会做什么威胁皇上安全的事情！”
说着，守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里面请。”
“多谢大人相信。”顾长歌还不忘记冲这位被吓得发抖的守卫颔首道谢。
守卫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往边上退了退，“不敢……不敢……”
落风看了那守卫一眼，催促道：“不要耽误时间了，快点进来吧！”
“是，师父。”顾长歌低头恭敬的应了一声，这才跟着落风走进了养心殿中。
两人刚刚走进养心殿，大门就在背后关上。
砰地一声，将耀眼的阳光阻隔在外，仿佛也将希望阻隔在外。
养心殿是大楚历任皇帝的寝殿所在，端的是金碧辉煌，庄严肃穆。顾长歌从前来过几次，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萧索黑暗的养心殿。
即便是大早上，殿中也点着蜡烛，蜡烛燃烧的味道使得空气浑浊而呛人。
这样的环境，便是住着一个健康的人都是要被逼出病来的，更何况是皇帝这个已经身中剧毒的人？
楚昭的手段，不可谓不狠！
顾长歌心中感慨，一言不发的跟着落风轻车熟路的走进寝殿之中。
寝殿之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顾长歌甫一踏进寝殿，就忍不住掩住了口鼻，又摸出一颗随身携带的清心丹来服下，这才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
悄悄抬起头来打量四周，顾长歌惊诧的发现，这偌大寝殿之中，竟然只有两个下人照顾，一个是面无表情恍如雕塑的宫女，另一个则是一直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
见到落风之后，宫女只是冲着落风福身行礼，一言不发，神情不改。而那大太监见到落风，浑身一颤，看着落风的眼神颇为惊恐，饶是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神医您……您来了……”
落风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巨大华丽的龙床边，掀开了阻挡视线的明黄色纱帐。
纱帐掀开，顾长歌微微探头去看，只一眼，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