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队?”
严婉看无忧一脸不解,便细细解释与她听:“如今这府里,可又多了一位灵侧妃。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时尽管心里不想卷入斗争,可是往往身不由己,那便要找棵靠得住的大树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无忧没有很明白,试探着开口:“你的意思是,崔琉璃和支那灵成了一派,于是那玉倾城便来投靠我了?”
严婉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点了点头:“崔琉璃和支那灵成不成一派,我不知道,只是那玉倾城像是来投靠你的。”
无忧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在王府里待了这么久,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单纯善良,任人欺负的南无忧了。她要保护好所有她所珍惜的人,决不能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至于那劳什子后院斗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各过各的,相安无事,那就罢了,若是有人寻衅挑事,她也决不会干看着。
这厢两人才说罢后院斗争一事,那厢崔琉璃便颠颠儿地寻支那灵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她是崔家大小姐,有崔家在,谁也不能小瞧了她。可如今,爷爷没了。虽说父亲还愿意认她这个女儿,可到底有个心结在。王爷的心从来就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过,宋贵妃也不喜欢她了,这便要为着自己好好筹划了。
西园不大也不小,入目便是各种各样的花。这一点和南无忧像也不像。两人都喜欢花,不过南无忧总是把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而支那灵呢,左一株,右一株,毫无章法可言,随性得很。
崔琉璃扫了眼,就要进屋,门口的小丫鬟拦住了她:“灵侧妃正在午睡,王妃过会儿再来吧。”
崔琉璃狠狠地剜了这个小丫头一眼。真是没有眼力见,她堂堂王妃,拜访侧妃还要通报还要等,这算是什么道理。
越想越气,就要离开,小九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崔琉璃不傻,这么多天早就想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小丫鬟,定然和皇后娘娘有点关系,指不定就是皇后派来监视她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
只得转过身去,让那个丫鬟去把支那灵叫起来,就说王妃来了。
那丫鬟本是支那灵的陪嫁丫鬟,入乡随俗,这才穿了与寻常一等丫鬟无异的衣服。见崔琉璃一脸不耐,觉得来着不善,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说道:“不行,午睡是灵侧妃一直以来的习惯,打扰不得。”
“简直是反了天了,一个小小丫鬟也敢这么和本王妃说话!”说着,便扬手给了丫鬟一个巴掌。
“怎么回事?”支那灵开门走了出来,衣衫整齐,留云髻一丝不乱。
崔琉璃看了她这样,便更加来气。丫鬟不是说她在午睡吗?看她这样子,哪里是刚睡醒!她们这是把自己当猴耍呢!
说来也是巧,支那灵的确每天都午睡,独独今日没睡。
嫁入王府的日子也不短了,可赵承璟一次也没来过西园。自己去找过他几次,每次还没见到他的面呢,就被回绝了。也送过几次自己做的家乡小点,次次都是原封不动被送了回来。
从前都是别人追她,何时受过这种冷遇。几次下来,便有些灰心。今日睡不着便是在想这个事情,偏偏崔琉璃还在门外闹个不停,甚至伸手打了她的丫鬟,这如何能忍。
“王妃这是做什么?”支那灵冷笑着看向崔琉璃。
“妹妹的丫鬟不懂规矩,见了本王妃,连个礼都不行,委实气人,便帮妹妹教教她。”崔琉璃面色不改。
支那灵也不理她,只是越过她,打了身后的小九一巴掌。
崔琉璃被身后传来的脆响惊了一下,怒道:“妹妹这是做什么?”
“姐姐的丫鬟不懂规矩,见了本侧妃,连个礼都不行,委实气人,便帮姐姐教教她。”
这话原封不动地送还给崔琉璃,气得她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这哪是在打小九的脸,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啊!
“对了,姐姐还没说,此番来寻妹妹的目的呢。”
崔琉璃还来不及发作,就听得支那灵悠悠地吐出这一句,便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换上一副笑脸:“上次妹妹刚来府中时,姐姐无意冒犯了妹妹,实在是抱歉,今日来给妹妹道个歉,希望妹妹能不计前嫌,毕竟往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
崔琉璃不提则已,一提,便让支那灵想起了南无忧来。那日在宴会上,她也是狠狠一惊。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见过了之后她才知道,她与那南无忧是真的像,甚至,她不愿承认的是,南无忧比她还要美。
准确的说,不是美,她比南无忧多了一丝妩媚,少了一丝仙气。而偏偏就是那仙气,令她嫉妒得发狂。
她自然知道崔琉璃此番来找她是为什么。不过,她这个人不喜欢和别人合作。她想要的东西,会自己想办法得到。
“妹妹这人,没别的缺点,就是特别记仇。姐姐既然把来这儿的目的说了,那便请回吧,妹妹没有要和解的心思。”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崔琉璃看着她,广袖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待到崔琉璃走了之后,支那灵低声询问身边的陪嫁丫鬟:“哥哥托人带来的曼陀罗花粉可到了?”
丫鬟摇摇头,一脸难色:“回禀娘娘,还没呢。许是在路上耽搁了,得再过几日。”
支那灵脸上有了一丝怒色:“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行了行了,下去吧。”
这天晚上,赵承璟和平时一样,宿在了无忧处。
“无忧,你回来了这么多日,我还没未曾好好问过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呢。”
赵承璟这话一出,无忧还没开口,身后的红叶和莲香便先哭开了。
“王爷,王妃这段日子过得苦啊!”
赵承璟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你们好好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王爷这几日忙得很,好容易空闲下来,就别让这些糟心事让他烦心了。”
赵承璟听到无忧这话,心中一暖:“无事。你们只管说。”
等了王爷的命令,几个小丫头也没再拘着,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自打王爷走了之后,崔王妃便变着法儿地欺负我家王妃。先是想要说动泰王妃一起来对付我家王妃,泰王妃与我家王妃姐妹情深,不愿意帮着她害了我家王妃,然后她又让厨房丫头小玉在王妃的安胎药里头下毒,让我家王妃难产。王爷若是不信,只管去问小玉。”
听到这儿,赵承璟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像样子了:“继续说。”
“崔王妃还踹了我家王妃,害得小世子差点就来不到这个世界了。这件事情,宋贵妃娘娘也知道。后来她还指使了小世子的奶娘陈姨,让陈姨害死小世子。好在陈姨下手之前,泰王殿下觉察到了不对劲,将小世子与别的孩子做了调换,这才逃过一劫。”
砰!
赵承璟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杯盏落地,碎得四分五裂。无忧吓了一跳,连忙拿起他的手看,一阵心疼。
“这毒妇,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留她那么久!明日,我就去面见父皇,让那毒妇付出代价。”
无忧不是什么圣母,那崔琉璃将她害得那么惨,她不可能当一切都没有没发生过。如今赵承璟肯为她讨个公道,自然是愿意的。
第二日,等下了早朝,赵承璟便来到了御书房,将昨日红叶与莲香所言又复述了一遍。皇上听完,也很是震惊:“如此说来,倒真是难为无忧了。璟儿,父皇对不起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父皇没有照顾好无忧。”
赵承璟连道不敢:“国家大事均由父皇一人操劳,已是十分辛苦。怪就怪那崔琉璃实在太过狠毒。”
“是啊,竟然敢对世子下手,简直是不要命了。父皇从前还当她是个好孩子,没想到,内里竟是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赵承璟跪倒在地:“恳请皇上废除崔琉璃,并将其处死。”
“璟儿,你可想好了?”
赵承璟目光坚定:“回父皇的话,儿臣想好了。”
其实皇上听说崔琉璃要加害小世子之后,便想赐死,可想到她毕竟是璟儿的王妃,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怕伤了璟儿的心。可如今,连璟儿都这么说了,那他这个做父皇的,也没有再忍耐的必要。
“好,朕这就下旨。来人呐,研墨。”皇上话音刚落,身边的小太监便走上前,将空白的圣旨递到他的面前,而后站在一旁细细磨墨。
王妃崔氏,嫉妒成性,后宅不宁,更甚者,加害世子,其罪当诛。今,褫夺其王妃之位,收监入狱,秋后问斩。赵承璟领了这圣旨,跪下谢恩,而后离开了御书房,快步朝吴王府走去。
另一边,崔琉璃正在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肝火,听说圣旨到,接着便有下人急急赶来,让她去前厅接旨。她心里划过一抹不祥的预感,想了想,拿起桌案上的免罪金牌,而后放入怀中,朝着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