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琉璃接旨。”
崔琉璃见宣读圣旨的人不是太监而是赵承璟,且身后跟了一群皇家侍卫,又见他面色不善,心里当下咯噔一声。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接旨!”一旁太监的话提醒了她。她连忙跪倒在地。
赵承璟将圣旨的内容原封不动地念了一遍,崔琉璃越听越心惊,到后来,额头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来人呐,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抓起来!”
赵承璟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便行动起来。粗糙的大手触碰到崔琉璃的那一刻,她像是忽然间醒了过来。
她高声喊道:“慢着!”
“崔琉璃你这是做什么?想抗旨不遵不成?”赵承璟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冷若冰霜。
崔琉璃抖着手从怀中拿出了免死金牌,朝赵承璟嚷着:“我有当今圣上御赐的免罪金牌!你们谁敢动我!”
赵承璟心中一凛:“你怎会有免死金牌?”
崔琉璃听见这话,大笑起来,癫狂的样子,哪里还想是个当家主母:“赵承璟,你想不到吧。我拿我的传家之宝冰上雪莲为代价,换来了这块免死金牌。今天,你们谁都不能动我!”
赵承璟怒火中烧,没想到连皇上亲笔所写的圣旨都不能收拾这毒妇。盛怒之下的他,对着身后的人道:“走!去崔府!”
一行人调转了方向,离开了吴王府。崔琉璃见人都走了,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小九眼疾手快,连忙扶起她来。
哼,赵承璟,你以为攻打崔府,便能解心头之恨吗?自打娘亲走后,崔府的人,我早已不在意。他们拿我当棋子,你带兵教训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承璟自然是听不到崔琉璃的心里话。因着心里有气,步伐迈得格外大,不一会儿便到了崔府。
门口的下人见他来,还未来得及通报,便被人掀翻在地,脊背撞到墙时,呕出一大口鲜血。
“崔进升呢?给本王滚出来!”赵承璟一遍喊着,一遍往里头走。
附近的百姓见到这阵仗是又害怕,又好奇,便都自发围成了个半圆,站在门口看热闹。赵承璟此时只想找到崔进升,没工夫管外头围观的百姓。侍卫们见主子不说话,便没了立场,也没去拦。
外头的百姓见得到了默认,胆子大了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不是吴王殿下吗?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崔进升本在书房,听闻外头有人唤起名讳,先是生气,冲出来一看,见是赵承璟,立刻换上一张笑脸。
谁知这笑脸并没能维持多久。赵承璟见到他,二话不说,便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竟将他踢出四五米远。
“来人呐,给我砸!”
赵承璟虽然生气,但最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他知道崔府的其他下人都是无辜的,便命侍卫把崔府里头值钱的东西都给砸烂了。乒乒乓乓,过年都没这么热闹。有几次,一些古董花瓶的碎片掉到了门外,围观的老百姓一阵哄抢。
崔府虽然家大业大,可到底经不住这么个砸法,崔进升苦着一张脸,见赵承璟手里拿着圣旨,心道莫非与圣旨有关,可从也没听说过皇上下旨砸家的呀!偏偏赵承璟又不宣读,自己也就不敢问。
无端端遭此劫难,想必又是和南无忧有关。思及此,崔进升气得又咳了一大口血。
南无忧啊南无忧,我崔家到底那点对不起你,先是害死我的儿子,继而是夫人,再是父亲,你非要把我崔家弄得家破人亡不可吗!究竟是怎样的孽缘?究竟是怎样的孽缘啊!
崔进升低着头,赵承璟也就忽略了他眼中深沉的恨意。
日头西沉,赵承璟的气消了不少,想到无忧还在家中等着自己,便命手下人停手,领着众人回去了。四周的百姓见好戏散场,便都散开了。
崔进升身形一晃,管家连忙上前扶住他:“老爷,老爷你怎么样?”
崔进升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无事。扶我回房。”
管家应下,走之前吩咐身侧的一个家丁请个大夫过来。
那厢崔琉璃听小九说赵承璟已经回来了,便让她帮自己梳洗,之后两人离开吴王府去了崔府。
虽然自己对崔进升这个爹寒了心,可皇后娘娘说得对,她只有崔府这么一张底牌。可得维护好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正想着,便到了崔府,见到门口一片狼藉,狠狠一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崔琉璃只知王爷去了崔府撒气,可具体做了什么却是一概不知的。这时,一个家丁刚好走过,崔琉璃叫住他:“你,给我过来。”
家丁认出了她的身份,不敢不从,便走了过来:“王妃有何吩咐?”
“你给我好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下午那一遭,早就把他吓傻了,如今崔琉璃还瞪着他,两条腿开始不住打颤:“今天下午,王爷领了圣旨来,二话不说,便把崔府砸了一通。小人,小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崔琉璃明白过来了,又问:“我爹呢?”
家丁指了一个方向:“老爷回房间了。大夫才来,也在里头。”
“大夫?”崔琉璃听到这两个字,没工夫再和他多言,急急地往房间走去。
推开门,只闻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里一紧。崔家只剩下她爹了,若是连她爹都走了,那这靠山,也就真的没了。
她快步走到床榻边,一行清泪落了下来:“爹,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大夫:“大夫,我爹他怎么了?”
大夫朝她拱了拱手,道:“王妃无需担心,大人这伤不严重,煎了药服下,约莫四五天就能好全了。”
崔琉璃听得这话,才放下心来,对身后的奴婢道:“小九,快随大夫去拿药,煎了送过来。管家,你吩咐下人煮一碗粥来,爹爹累了一下午,定然饿坏了。”
小九和管家领命而去。崔琉璃握着崔进升的手,又哭了起来。后者拍拍她的手背,视作安慰。
“好女儿,快别哭了。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爷他,怎么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还将我崔家,大闹一场?”
崔琉璃闻言,恨恨地抬起头:“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南无忧!她在王爷面前讲了女儿的坏话,王爷本来就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听了这些话,更是信以为真,禀了皇上,要下旨赐死女儿呢!好在女儿有免死金牌,这才逃过一劫,否则爹爹此刻,怕是早已见不到女儿了!”
崔进升心里自然清楚,若非自己的女儿做错了事情,又怎会惹得皇上都大动肝火。可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哪里还舍得苛责。到底向着女儿,便一切罪责都推给了南无忧,对她的恨,也就更深了一层。
心里想着,崔进升便忍不住说了出来:“这个南无忧,我崔家与她势不两立!”
崔琉璃点点头:“爹,你放心吧,这口气,女儿咽不下!女儿绝不会让南无忧好过的!”
崔进升闻言,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已有了计划?”
崔琉璃高深莫测地一笑:“依女儿之见,那支那灵可是恨极了南无忧。女儿只消推波助澜一把,即可。”
支那灵既然不肯更她合作,那她单方面帮着她总成了吧。从前她性子傲,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可如今,她算是想开了,只要能伤害到南无忧,让她干什么都行。
这天晚上,赵承璟陪着南无忧说了会儿话,想起还有一些公文没处理,便告别她,去了书房。路上,不小心撞倒了散步的支那灵。
“你没事吧?”赵承璟看她似是撞得狠了,竟然挣扎了好几下也站不起来。见她四周没有服侍的奴婢,想了想,毕竟是自己撞的她,理亏在先,便朝她伸出了手。
支那灵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只手上,有一个细微的伤口,虽然不大,却有些深,渗的血早已凝固,成了暗红色。
真是天助我也。她想着,眼里闪过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