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云妨和赵承璟还有苏煜他们三人救出了老婆婆,所以老大爷感激涕零自是不必说,每日都去捞来最新鲜的海鲜,变着法儿的烧给众人还有老婆婆吃。
老婆婆看着老大爷忙碌地背影,总是微笑着不说话,眼里闪烁着的微光,无忧知道,那叫做幸福。
两位老人满头华发,却仍然如同年轻时一样,深爱着对方。无忧看着他们,心里很是感动。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老婆婆对她说过的话,笑意一下子凝结在了脸上。
她和赵承璟,真的不能长相厮守吗?
无忧转头看向身侧的赵承璟,后者觉察到探究的目光,回以一笑,眼底是满满的宠溺。
一定会的吧。一定会好好的,会永远永远在一起的。
众人逗留了几天,就又要启程去江南了。老大爷和老婆婆临走前将晒干的小鱼干和虾给他们包了好几个包袱,搞得赵承璟和苏煜不得不搬到无忧她们的马车里来。因为鱼干的味道太重了。
无忧哭笑不得。旁人不知道,还当他们这队马车是专门卖鱼的呢。到底是两位老人家的一片好意,便没有拒绝。
因为已是沿海地区,所以江南也并不远了,走了没多少日子,这便到了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船舫的歌女,河边的采莲女,还有郊外忙趁东风放纸鸢的孩童。一切都如同折子戏里说的那般。
莲香下车问路人,可知唐家在哪里。果然不出无忧所料,因为这唐家实在是太有名气了,路人一听,立刻就指了一个方向。
莲香回到马车上后,嘟囔道:“这路人也真是的。为何不再说得详细些呢。”
无忧听后,不禁哑然失笑:“你啊你啊,这只不过是一个过路的人,又不是唐家的人,又怎会知道那唐家具体在哪儿呢。大户人家的府邸大多显眼,想来应该不难找,我们先过去再说。”
莲香听后,点了点头,众人朝着路人所指的那条街走去。
真的到了那条街之后,莲香才发现,自己方才真是错怪路人了,并不是他不知道,也不是他不愿指,而是因为,这整条街都是唐家的。
唐家的府邸成了一条街,气派得不像话。这样的盛景,还真是少见。
马车驶了好久,才找到唐家的大门。无忧等人下了马车,上前对着门口的家丁道:“我们是唐家家主无影老前辈的朋友,麻烦可否为我们通报一声?”
家丁看了她一眼,又嗅到了浓重的海鲜腥味,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是家主的朋友。心里虽然疑窦丛生,但面上的恭敬却不减半分。
“真抱歉,姑娘,家主日理万机,您既然要拜访,可有名帖?”
无忧自然不可能这种时候还带着名帖,便有些尴尬。家丁见她拿出不名帖,就要请她回去,这时,苏煜上前,一把掏出官令,道:“名帖虽然没有,但官令倒有一个。这下,你可以去通报了吧?”
家丁拱了拱手,领着众人进门,又让其他下人将马儿牵到后院去,再将那味道特别大的那辆车厢放到了空的柴房里去。
家丁领着他们走过一条抄手游廊,到达一间屋子,让他们在这里坐着等,又吩咐一旁的下人为贵客倒一壶碧螺春来。
门口的家丁通常就是这个府邸的门面,所以门口的家丁要聪慧机灵。门口的家丁越是好,这府里的修养也就越高。这是大户人家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赵承璟通过眼前的这个小家丁判断,这唐家的人,定然不简单。
“诸位贵客且慢坐,小的这就去通报家主。”他虽然自称自己是“小的”,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的自怜自艾,仿佛“小的”,真的只是“我”的另一种别称罢了。
家丁走了没多久,一群下人便拿着托盘进来了。只见每个托盘上都放了一碟小点心和一杯茶。无忧打开,只觉得清香四溢,不消说,定然是好茶。
众人进食时,下人便静静地候在一旁,站得笔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声都几乎快要听不见。等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下人们又拿起托盘,将茶杯和碟子收走。
没一会儿,那群下人又鱼贯而入,这一次,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水盆和一条干毛巾。
无忧被他们的贴心和细致所折服。其他人亦是如此。还没真正见到唐家的人,便已经对唐家有了几分好感。
其实那个小家丁去了许久,但因为众人一刻也没闲着,所以并没有人抱怨。
赵承璟眼色一暗,这唐家的人,似乎很懂人心。
唐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和独孤家不同又相同。只是一个是在朝堂上,一个却是在江湖上。
又过了会儿,家丁终于回来了,先是对着众人行了个礼,而后道:“诸位贵客请随我来吧。家主现在正在正厅等着大家。”
众人起身,跟在了家丁后面。前面又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廊。长廊很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完。
长廊的一边,是一座湖,湖里栽着荷叶和莲花,此时一阵清风,送来淡淡清香。所谓风送花香,应是如此。
经过长廊之后,又是后花园。里头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且排列地很好,一看便是下了不少功夫。紧接着又是一条抄手游廊,如此,才真正到达了正厅。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方才众人等待的地方便是前厅,连前厅和正厅都隔得这样远,更不必说其他地方了。众人现下忽然就有些理解为何小家丁去了这么久才回了。
家丁行了个礼,而后对着众人道:“诸位贵客请进吧。这便是正厅了。家主就在里头等着诸位贵客。”
莲香同他道了声谢,而后众人抬脚进入。
无影先前听说是一个官差自称是自己的朋友来见她,心里想了想,觉得多半是苏煜来了。谁知等真正见到了,却发现还有无忧。
“无忧!”无影很是惊讶,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婆婆,其实,我……”无忧一见到她,就想同她说板凳一家的事情,可是故事太长了,她不知该从何讲起。
无影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有话就直说。无事的。”
无忧听她这样讲,便叹了口气,让一旁的侍卫将一个大大的布包拿了过来。
无影接过,发现沉甸甸的,便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无忧:“这是?”
无忧不急着回答,而是将布包打开来了,里头是一个木盒子。无忧对着无影道:“这盒子里放着的,就是唐家二小姐,和她的夫君,还有他们的孩子的骨灰。”
无影听了这话,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
无忧点了点头,开始娓娓叙述往事。无影听完,已是老泪纵横。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这瞬间像是忽然就老了十岁,开口道:“如此说来,她还是死了?”
“嗯。”无忧点了点头。
无影叹了口气:“这么多的孩子里,我最喜欢她,也最想把唐家传给她。她聪明,而且擅长制毒。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人其实不坏,可我没想到,自己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无忧听完无影的话,也很为她难过。她也是一叹,拍了拍无影的背,道:“婆婆,你别太难过了。至少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在一起了。”
“对啊。”无影点了点头,“至少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在一起了。”
说到这儿,无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着无忧道:“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这就安排下人为你们传膳。”
无忧点了点头,又出声叫住了无影。因为她方才已将前朝军队之事都说了出来,所以她希望,无影可以为他们保密。虽然不管是军队还是宝藏,都已经没有了,但是这件事情,如今还是不宜泄露。
无影点点头,表示自己明了,而后走出了正厅。
众人用过晚膳已是深夜。侍卫们被安排在了普通厢房,而无忧等人则住在了上等厢房。
这天晚上,无忧去找虎头,问他这一路到底想清楚了没有。虎头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村子里,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大,这样好的房子,他点了点头:“姐姐,我想好了。我要留在这里。”
无忧点了点头:“好,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明儿就去同婆婆说。”说完,无忧便走了。
第二日,无忧和赵承璟问了下人无影的住处,而后来到了她的院子,求他治治赵承璟身上的毒。无影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之后,说道:“这毒说难解也难解,说不难解也不难解。”
无忧被她的这句话绕晕了:“婆婆,那这到底是难解还是不难解啊?”
“我这就领去你们去药泉。只消在药泉里头泡上三天三夜,这毒自然就能解开。”说着,无影就抬脚走出了房间,无忧和赵承璟急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