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转头看了眼无忧和莲香,点了点头,道:“看着倒是挺机灵的。行了,那你就把这个给赶出去,然后让她们俩个赶紧去把衣服给换了。”
管家点了点头,朝着林姨娘拱了拱手,而后就带着那个丫鬟,和无忧,莲香一起出去了。一路上,丫鬟一直在哭,莲香安慰了她一路,谁知,那丫鬟却摆摆手,道:“我不是哭被林姨娘辞退之事。”
莲香愣住了,问:“那你是哭什么呀?”
丫鬟答道:“我终于可以离开林府,离开林姨娘,离开这个暗无天日,让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快消失殆尽的地方了!”
无忧和莲香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默然。
后者只当她们是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想着她们反正马上就要经历她经历过的一切,便道:“林姨娘难伺候得很呢,你们可一定要多忍着她一些。若是实在忍不了了,那就和我一样,出言顶撞她。她顶受不了别人和她唱反调,所以一定会让管家赶你们走的。”
管家走在前面,快她们几步,所以并没有听清她们之间的对话。前头有一条岔路,往左就是出王府了,往右就是去库房。管家将银子给了丫鬟,而后后者欢天喜地地往左走了,不一会儿,便没有了身影。
管家接着看向了无忧和莲香,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说完,便朝着左边走了。无忧和莲香两人急急跟上。
库房很大,有三间大屋子。守着库房的下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十分骇人。此人正是当初在青州城外寺庙的那个刀疤山贼。他当日从寺庙里逃出之后,便辗转来到了这里。
都说一对夫妻若是在一起久了,便会有夫妻相。无忧和赵承璟在一起久了,虽然两人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是一颦一笑都会有些神似。刀疤山贼看着无忧,总觉得她眉眼间像极了一个人,可究竟是像谁,他又实在想不起来。
管家可不会等他想起来,而是道:“愣什么呢。快去库房拿两套丫鬟穿的衣裳,给她们,一会儿,她们还要去林姨娘那儿呢。”
刀疤山贼点头哈腰,忙不迭地闪身进库房拿衣服去了。无忧看着周围,状似无意地惊叹道:“哇!这王府的库房可真够大的。如今世道这样不景气,王府的库房里莫非还堆满了东西?”
管家只当是乡下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笑道:“你可别打这库房的主意。不过打了也没用。这王府可没那么多的好东西,就这么一个库房,放了王府的东西,其他三个库房,放的都是米。”
“都是米?”无忧惊了一下。她没想到,王老爷竟然就将米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了家里。不过想想也是,米又没什么人会去偷。再说了,放在家里,就不需要再去外头特意建个米仓了。这样,倒合了无忧的心意。
她想了想,问道:“那每日都会有店里的人来上门取米吗?”
王家有不少米铺,建在城里的各个角落。若是外头没有王家的米仓,那么每次那些米铺补货的时候,就只能带着工人来王家亲自取米了。
管家想着反正告诉了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便点了点头,道:“每次隔个三五天,就会有米铺的人派了工人来取米。”
无忧点了点头,表示明了。这时,刀疤山贼也出来了,他将两套衣服放到了无忧和莲香的手里,松手时,还不忘悄悄揩一把油。无忧和莲香心里均是厌恶不已,却都很好地掩饰住了。
管家没有注意到,对着两人道:“好了。我这就领着你们去下人住的地方。让你们知道今晚住哪儿。”说完,便又领着两人走了。
下人住的是一个大通铺,十来个人睡在一起。莲香虽说从前在王府里,也住下人房,但此下人房非彼下人房。那个下人房可比这儿好多了。连莲香都有些受不了,那就更加别提无忧了。
管家这一次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道:“今儿晚上,你们就睡那边最里边。被褥一会儿当值回来自己去婆子地方取。听明白了吗?”
无忧和莲香都点了点头。管家满意地笑了笑,而后带着她们回春和苑了。
那厢林姨娘正要用午膳,见她们来了,便让两人去厨房拿饭菜过来。临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补上一句:“若是饭菜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点倒是难不倒无忧。她有轻功,所以饭菜一凉一事,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两人到了后厨之后,便让厨娘赶紧将饭菜都装到食盒子里头去,而后由无忧运轻功送到春和苑,而莲香则是去库房和那个刀疤山贼套套近乎。
到了春和苑之后,林姨娘见只有无忧一个人回来,觉得奇怪,问道:“怎么就你一个?还有一个呢?莫不是上哪儿躲懒去了吧?”
无忧连连摇头,道:“姨娘误会了,妹妹可不是这样的人。我怕饭菜凉了,所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而她没我跑得快,这才落下了。”
林姨娘点了点头,道:“那还差不多。若是到了我春和苑,还一个劲儿地偷懒不干活,那这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无忧点头称是,示意自己明了,而后将饭菜都端上了桌。林姨娘吃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无忧道:“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挺不错的,如今看来,确乎是这样。这么多的丫鬟,只有你是能让我真正吃上热饭的。”
另一边,莲香到了库房之后,刀疤山贼见到她来,觉得很奇怪,问道:“管家不是让你们去春和苑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莲香佯装恍然惊觉,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呀,你看我,因着才来王府不久,所以连路都认不清,让你看笑话了。”说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莲香长得清秀,刀疤山贼一见到她,就动了点心思,宽慰她道:“这王府本来就大,迷路也可以理解。我当初刚来这儿的时候,也是花了好久才把路都认清的。”
先前管家在同她们解释仓库之事的时候,刀疤山贼在库房里头找衣服,并不在,于是莲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不过这王府的库房也是真多。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光库房就有三个的府邸呢。”
刀疤山贼听她这样说,只以为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道:“这倒是不稀奇。只是,这王家的库房,除了这个以外,其他三个,装的那都是米,并不是旁的什么值钱的物什。”
“原来如此。”莲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道:“那这些米,都会有伙计送到铺子里去吗?”
刀疤山贼点了点头,道:“是的。前几日刚送走一批,约莫后天,就又会来一批。”
“这样啊。”莲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了,末了,还不忘关心一下刀疤山贼,“那你守在这里,岂不是会很辛苦吗?”
“没办法。为了能攒钱娶上老婆孩子,辛苦一些就辛苦一些吧。”正说着话,刀疤山贼的手就不安分地朝着莲香的手伸了过去。
莲香心里鄙夷,正要不动声色地躲开,却听得远处无忧唤她:“莲香妹妹,原来你在这儿,倒叫我好找。快到春和苑去,林姨娘正寻你呢。”
“什么?姨娘在寻我?”莲香闻言,只好抱歉地看着刀疤山贼,“姨娘寻我呢,我须得过去了,要是晚了,少不得要挨顿罚。”
说完,莲香就急匆匆地朝着无忧走去。刀疤山贼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听说了这位林姨娘的一些事迹,便也可以理解。
等见不到刀疤山贼身影了,莲香抚了抚胸口,道:“还好王妃你来得及时,否则的话,我可真要被这个登徒子给占去便宜了。”
无忧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道:“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如今是在王家,你要叫我姐姐。什么王妃不王妃的,让人听见,怕是要多想。”
莲香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道:“我这不是忘记了吗。”
方才无忧见莲香一直都不来,想起早晨那刀疤山贼便动手动脚的,莲香又没有武功,怕她吃亏,便赶来看看。谁知,正好让她撞上了这一幕。
莲香想起方才刀疤山贼对她说过的话,忙道:“王……姐姐,我方才听那管库房的下人说了,好像后天,就又会有伙计来府里头取米。”
无忧点了点头,道:“好的,那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们就想个法子,偷偷溜进库房去,给那里的米都下点料。”
莲香自然知道无忧口中的那个下点料是指什么,便点了点头。两人回到春和苑以后,林姨娘正在睡午觉。
今天晚上恰好安排了无忧和莲香值夜。于是,无忧趁着林姨娘还在午睡,加之四下无人,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纸包,将里头的白色粉末尽数倒进了茶壶中,而后晃了晃茶壶,再打开,见粉末已经完全融进了水里,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