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老爷一案,衙役自然是有所耳闻的。这一个案子死了这么多的人,整个东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衙役听刀疤山贼说王老爷冤枉,奇道:“你怎么知道他冤枉?如今已经结案,你却说他冤枉,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能翻案。”
刀疤山贼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证据的。”
衙役见他这么肯定,便点了点头,道:“那好。你随我进来吧。”说着,衙役便带着刀疤山贼到了正堂。正堂之上坐着的,正是本县的县太爷。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高喊“升堂”,两边的衙役便开始喊“威武”。接着,县太爷又拍了拍惊堂木,看着刀疤山贼道:“堂下何人?又因何事喊冤?”
刀疤山贼跪在地上,喊道:“青天大老爷,我是从前王府里头看守库房的下人。我是替我家老爷喊冤啊!我家老爷做人做事,清清白白,那米中下毒的,另有其人啊县官老爷!”
“哦?”县太爷看着他,“这么说来,你是有证据?”
刀疤山贼点了点头,道:“草民自然是有的。三日前,白家铺子的陈夫人和她的小丫鬟来王府当下人,紧接着就发生了这么一桩事情。县官老爷您说说,她一个夫人,不愁吃不愁穿的,做什么要来王府里头当下人?定然是有问题的。
县太爷想了想,又问:“你方才说那白家铺子的陈夫人来王府当丫鬟,可是真的?”
刀疤山贼答道:“自然是真的。王府里的很多下人都见过她们,都可以作证。”
“好了。这件事情,本官知道了,本官下午就亲自去一趟白家铺子,问问那陈夫人是否真有此事,届时再做定夺。”说着,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就走了。
早上刀疤山贼在县衙门口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东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王老爷一案要翻案之事。自然,这件事情也传到了无忧的耳朵里。
这日无忧和莲香想着既然完成了在东城做药做的事情,那就早些离开,免得被人认出来,夜长梦多。谁知,才要离开,便听说了这件事情。
此时再走,定然是不行的。下午县太爷就要来,结果她大中午的就顶着烈日走了,未免太过心虚。再者说了,如今她既然出现在白家铺子过了,那她的言行举止就和白家铺子扯上了关系。若是她就这么走了,白家铺子的声誉,怕是会一落千丈。
无忧思及此,便没有上马车,而是就在白家铺子里等着下午县太爷来。莲香知道她的思量,便陪着她一起等着。
才用过午膳,便有下人通报说是县太爷来了。无忧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了,而后亲自上前去迎接他。
白家铺子刚成立的时候,给了县太爷不少的好处,所以县太爷此刻见到无忧,也没有疾言厉色,而是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样子,道:“这位,想必就是陈夫人吧。”
无忧点了点头,答道:“正是。县太爷一路过来辛苦了,民妇在里头备下了茶水和点心,县太爷用些吧。”
这一路过来,的确有些口渴了,无忧这一提,县太爷立刻在心里夸赞她会做人。进屋之后,桌上果然摆放了几碟点心,均是小巧精致,造型可爱。县太爷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得满口生香。
下人将茶水端到了县太爷的手边。后者端起来喝了一口,连连赞叹:“好茶!果然是好茶!”
无忧见他一副甚是满意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不知县官老爷您此番前来,这是所为何事呢?”
县太爷听了她的问话,也没有藏着掖着,便将之前刀疤山贼说过的那番话又同无忧说了一遍。
无忧听完之后,怒斥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堂堂陈夫人,又何必去王府低三下四当下人。再说了,我家是在青州做生意的,白家铺子是我相公的好友所开,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下人明明知道,却还要扯上白家,定是想要故意诬陷白家,故意与白家过不去。”
无忧顿了顿,拉着县太爷的手,接着道:“县官老爷,您可决不能由着那人胡来啊。他说有证据,谁知道是不是王老爷花钱买通的假人证呢。这可说不准。”说着,无忧便将手里的一只镯子褪下来,渡到了县太爷的手里。
县太爷自然感觉到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为难,道:“那下人今日来,大张旗鼓的,搞得人尽皆知。我若是草草结案,怕是堵不住悠悠之口啊。”
无忧自然是替他想到了这一点的,道:“这有何难。若是王老爷自己留下一封遗书,畏罪自杀在了牢里,并说让那下人不必再为他伸冤,答应了会给他的钱还是会给他,让他不必担心。如此,百姓们就都知道,谁是好人,谁是恶人了。县老爷您,也就不必为难了。”
“甚好甚好。”县太爷笑眯眯地说着。其实他也没想过真的要将王老爷一案翻案。本来就是他屈打成招在先,若是王老爷当真无罪释放了,难保不会对他打击报复。如今既能除掉王老爷,又能抱住他头顶的这顶乌纱帽,还能得到无忧和白家的好处,真真是一举三得。
“如此。那本官也明白了。这就走了。”说着,县太爷就起身,想要离开。无忧连忙跟着起身,要送他。后者摆手,示意不必了,而后便上了轿子,离开了。
无忧站在白家铺子的门口,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人既然当初能收白家铺子掌柜的给他的好处,那便注定不是一个好官。只是可怜了那王老爷了。
无忧的眼底划过一丝歉疚,而后抬脚,进了屋。
第二日,县衙里头传来了王老爷畏罪自杀的消息。听说昨儿半夜,王老爷就在狱中上吊了。临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是这次的大米一案,是自己鬼迷心窍,害死了这么多的人,他于心不安。他想通了,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而那声称自己清白,要为自己翻案的下人,是他花了三钱银子雇来的。不过他虽然死了,但也不会亏待他,银子还是会给,让他不必慌张。
这件事情一出,东城里头一片哗然。刀疤山贼明明是做了好事,却被人戳着脊梁骨吗,说他冤枉了白家,白家给穷人大米,菩萨心肠,他不该这么对白家。刀疤山贼虽然力证自己没有拿任何好处,也是真心想要为王老爷翻案,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真的相信他。
这桩案子就这么了了,无忧也该离开东城回青州去了。临走之前,无忧让东城白家铺子的掌柜的不要将这一切告诉赵承璟,只说她摆平了就好,旁的话,不必多言。掌柜的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马车晃晃悠悠地上路了,半路上,却被刀疤山贼拦了下来。原来,他怎么想怎么气不过,便蹲守在白家铺子的门口,今日见无忧和莲香要离开,这才跟上。
刀疤山贼将两人的马车拦了下来,道:“臭婆娘,给我下来!竟然敢胡说八道,让我被东城的戳尽了脊梁骨!你们两个臭婆娘,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说着,刀疤山贼便随手抄起了一根棍子,朝着两人打了过去。
刀疤山贼虽然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山贼,但面对的大多都是一群要命不要钱的怂货,加之刀疤山贼力气大,并没有武功,所以根本就打不过无忧。只见无忧不慌不忙,闪身躲过他的第一击,而后一个扫堂腿,便把刀疤山贼绊倒在地。
接着,无忧上前,直接一脚踩在了刀疤山贼的背上,狠狠地碾了几脚,疼得刀疤山贼嗷嗷直叫唤。无忧轻笑,问道:“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敢这样大放厥词。如何?可还要收拾我们?”
刀疤山贼见自己竟然不敌,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声服软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呀!女侠你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小的吧!是我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无忧冷哼一声,并不理会,二话不说,一个手刀劈向了他的脖颈处,刀疤山贼登时就昏了过去。莲香上前,问道:“王妃,这个人怎么处置?”
好在此刻出东城不远,无忧和莲香两个人将刀疤山贼抬上了马车,而后将他送到了县衙里头,交由县太爷处置。而后两人才又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