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和湘荷现在山上,看着眼前的座座坟,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们毕竟不是这些人的亲人,不好跪拜,不好行礼。只是站了一会,便匆匆离开了。
两人回到客栈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因着先前的事情,心情压抑,所以都没有说太多的话。下楼的时候,掌柜的因着早就知道两人不会在京州多待,所以也并没有过多惊讶。
马车一路前行,过了约莫一个月,终于回到了青州。
回到白府之后,莲香见无忧和湘荷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湘荷只是笑得少了,可无忧索性就不笑了,心里觉得奇怪,便问湘荷着一路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湘荷因着莲香是无忧身边的贴身丫鬟,便一五一十地都和她说了。莲香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后,这天晚上,便端了一碗莲子羹找无忧去了。
这几日花街柳巷生意忙,账房里的人忙活不过来,赵承璟便和翠花一起去了花街柳巷盘查生意,这几日都住那边了,所以无忧是一个人。
莲香到无忧院子时,无忧正在盯着窗子外面发呆。见来人是莲香,便又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莲香摇了摇头,道:“奴婢见王妃没用晚膳,担心你这么饿着对身子不好,便端了莲子羹来。王妃您好歹吃一些吧。”
无忧摇了摇头,道:“我不吃了。还有以后在我面前不必称呼自己为奴婢。我打心底里把你当做是我的妹妹看待,王爷也是一样,所以你也不用把自己当下人。”
莲香听闻无忧这话,便笑着走上前,揽过她的肩头,道:“既然如此,那姐姐你,可否听从小妹的劝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无忧看她难得俏皮,无奈地摇摇头,道:“好。那我就听你的,吃一些。”
说完,无忧便走到桌案前,拿起小碗,递到唇边,喝了起来。莲香见无忧肯喝了,便走到她身边坐下,道:“无忧姐,你看这莲子羹。莲子还生在莲蓬里的时候,采莲女会直接摘下莲蓬,剥开来吃。新鲜的莲子,总是甘甜清脆,很多人都很喜欢。”
无忧放下汤匙,等着莲香的下文。莲香接着道:“可等夏天过去了,采莲女又会将莲子晒成干。成了莲子干的莲子,可以做莲子羹,可以做莲子糕,还可以做其他可口的食物。”
无忧大约猜到了莲香想说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宽慰我?”
莲香见她猜到了,就点了点头,道:“无忧姐,每个生命都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命。我很相信缘分,也很相信命理。那些已逝的人,也许是因为已经到了生命尽头,该走了,所以无忧姐你不必如此介怀。”
无忧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惋惜。那些已逝的人,因为天灾人祸,不得已和家人分离。他们心里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生命逝去,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也最没有办法的事情。那日见到那么多的坟在山上,我的心里忽然很难过,很压抑。”
莲香听了这话,也跟着叹了口气。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但若是能得到永生,也未必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毕竟,那真是太寂寞了。经历了太多的世事,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也变得沧桑,却依旧不老不死,那难道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吗?”
无忧听了莲香的话,觉得很奇怪,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些话明明就不像莲香的口吻。她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这些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莲香答道:“当然不是我自己想的。这是我从玉倾城的医书上看来的。”
“玉倾城的医书?”无忧自然记得玉倾城是谁,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提到了她的医书呢?
莲香看出了无忧心里的好奇,道:“那医书中记载了许多的奇花异草,奴婢觉得就这么丢了也怪可惜的,那日离开王府之时,便将那本医书也一并带出来了。”
原是如此。无忧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这段话写得挺好的。只是,医书里好端端的,怎会忽然写了这么一段话呢?”
莲香答道:“医书中记录了一种永生蛊。那种蛊若是植入人的体内,就可以使人不死不灭,除非蛊的主人不再为蛊供食。”
无忧听后,觉得很是新奇,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蛊,便问道:“那医书呢?拿来我看看。”
莲香应了声,转身离开了房间。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她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本古书,可不就是从前玉倾城的那本嘛。
无忧接过,细细地翻了起来,果然看到了之前莲香说的那个永生蛊。
蛊,就是蛊虫。将很多虫子都放在一个器皿里头,让它们相互厮杀,存活到最后的,就是蛊。接着,再将蛊用特殊的草药好好喂养,等它们长大了,再植入人的体内,就可以控制人了。
这蛊若是能够真的植入人的体内,再让那些人为赵承璟卖命,那赵承璟岂不是所向无敌了。任他赵承乾有千军万马,也敌不过赵承璟半分啊。
无忧想到这儿,便再也坐不住了。她急急往后翻找,而后发现了先前莲香对她说过的那几句话。而在那几句话的下方,有一行小字,上头写着,那永生蛊,可以在南疆寻得。
南疆……
无忧自然是听说过南疆的。边疆在东戊和北照的交界处,而南疆则在离东戊和北照很远的地方。无忧只是听说过南疆,却从未听说有谁真的到过南疆。
没有人到过,不代表南疆就不存在。若是真的能够得到永生蛊,赵承璟逼宫成功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无忧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看着莲香,问道:“王爷他,还在花街柳巷吗?”
莲香点了点头,道:“从前那个账房告老还乡了,新来的账房理不清那些旧账,还没适应呢,所以王爷可能还得再有几天才能回。”
无忧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了。她让莲香将那空碗端回后厨去,而后自己上床,脱了鞋袜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无忧出府找赵承璟去了。她到花街柳巷时,赵承璟还在账房理账,听下人通报,说是无忧来了,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账目,走了出去。
见到无忧笑吟吟地看着他,赵承璟心头一热,上前拥住她,道:“你怎么来了。前几日听马一说你回来了,这一路来?一定累坏了,怎么不在府里多休息几天呢?”
无忧笑着回抱了她,道:“我想你了,而且今日前来,也是有话要同你说。”
赵承璟一听说她有事要同自己说,便问道:“是什么事儿?”
无忧见他神色紧张,又是一笑,拉着他坐下,道:“你先别着急。我听说你这几日为了赌场的事情,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便从家里带了些核桃酥来。你先吃着,吃完了,我再同你说。”
赵承璟见她如此,便只好拿起一块核桃酥,细细品了起来。
待他吃得差不多了,无忧终于开口,丹唇轻启:“承璟,我想去一趟南疆。”
“南疆?”赵承璟愣住了。他虽然猜到了无忧许是有事情要同他讲,但没想到无忧竟然想去南疆。
无忧点了点头,道:“承璟,我知道去南疆有多危险,但凡是去南疆的,从来就没有真正活着走出来的。可是我得去。”
赵承璟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无忧没有急着回答,而且从怀中掏出了那本书,放在了桌上,递给了赵承璟。赵承璟看了之后,明白了无忧的意思。可他心里还是不舍,道:“这永生蛊只是记载,并没有人真的看见过。无忧,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东西而赔了自己的性命,不值当的。”
无忧摇了摇头,道:“承璟,你不懂。当我听说南疆,知道永生蛊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我的心告诉我,这个世上真的存在南疆,也存在着永生蛊。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有我知道。”
赵承璟见无忧神色认真,不似作假,只好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去吧。只是必须要和我一起去。”
“不行。”无忧摇了摇头,“此次去南疆,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再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是下届皇家品鉴大会了,你得留在这里,将湘荷和翠花都给调教好了。绝不能功亏一篑。”
赵承璟这一次没再让步,而是看着无忧,道:“可是,若是没了你,就算坐上了那个皇位,又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