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璟见莲香不说话,便也不再把时间都浪费在训斥她的这件事情上了,问道:“王妃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又是走了多久?”
莲香想起自己被无忧打晕过去的时候,似乎是榜样时分,天边满是红霞,夕阳欲沉未沉,可如今天已是大暗,便老老实实地道:“奴婢估摸着,约莫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赵承璟想了想,又问,“王妃她是如何离开的?”
“坐马车。”莲香老老实实地答道,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若是马车赶路,两个时辰,最多出了城,自己若是骑马,应该能够赶上她。
想到这儿,赵承璟二话不说,便朝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他拿出随身的匕首,隔断了门口马车和车輦之间联系着的那截绳索,而后翻身上马,一扬马鞭,而后便朝着城门走去。
赵承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无忧在出城之后,想了想,觉得马车实在太慢了,便和他采取了一样的办法,将绳索斩断,而后驾着马儿离开了。
到底是无忧先走一步,赵承璟即使再快马加鞭,那也追不上了。
那厢宋贵妃明明听说赵承璟已经回府,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来陪着自己一起用晚膳,心里总觉得没着没落的,不由得有了一个不敢的猜测,便让下人去看看,赵承璟怎么还不来。下人领命而去,一盏茶的工夫就又回来了,只是还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
众人只知赵承璟和莲香交谈了一阵以后,便驾马走了,以为他是追着无忧去南疆了,便这么和宋贵妃禀报了。
宋贵妃想到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又是来软的,又是来硬,还以为无忧和赵承璟这么已经打消了去南疆的念头,没想到,竟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宋贵妃越想下去,就越是觉得生气。赵承璟很少忤逆她,结果这么多次,竟然无一例外,都是因为无忧。
想到这儿,宋贵妃气急攻心,登时便昏倒在地。下人们慌了神,毕竟无忧和赵承璟都不在府上,马一也还在白家铺子,没有回来,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正是群龙无首,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说是去找周婉清吧,好歹也是个主子。众人觉得有理,便让一个去叫周婉清去了,又让一个下人请大夫去了,再派了一个下人去把赵承璟追回来,其余的人,七手八脚地把宋贵妃抬到了床上。
赵承璟快马加鞭地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并没有无忧的踪影。又朝前走了一段路,还是没有发现无忧。正觉得奇怪,这时,身后有个人影朝着自己急急走来。赵承璟定睛一看, 府上的下人。
他急急开口问道:“如何?可是夫人回来了?”
下人也骑着马,紧赶慢赶,这才赶上了赵承璟,此刻已是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一个劲儿地摇头摆手。赵承璟见他如此,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老夫人,老夫人她,她……”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一句话根本说不完整。
赵承璟听说是宋贵妃出了什么意外,道:“我娘她怎么了?”
“老夫人她晕过去了!”下人稳了稳气息,终于将一整句话都给说完了。
赵承璟听说宋贵妃晕过去了,看了眼前路,又望了眼后路,想了想,咬了咬牙,一拉缰绳,马儿急急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路又回去了。
“走!”赵承璟喝了一声,便扬鞭走了。下人连忙跟上,两人绝尘而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到了白府,正好大夫也来了。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赵承璟急道:“我娘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朝着赵承璟拱了拱手,道:“老夫人只是怒急攻心,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公子不必担心。”
赵承璟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让莲香送大夫出去了。这时,病榻上的宋贵妃悠悠转醒,见赵承璟就在床边,佯装生气道:“你不是追无忧去了吗?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不要我这个亲娘了吗?那你走啊,我这个老婆子死了还是病了,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宋贵妃气呼呼地将头转到了一边。赵承璟知道宋贵妃生气了,可无忧还没有回来,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本该软言软语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有些凶了,道:“娘,你就别闹了。无忧还没回来,你又病着,就别再闹了。”
明明自己是病了,赵承璟却说自己在无理取闹,这叫宋贵妃如何不生气。这下也不是佯装了,而是真的生气了,道:“璟儿,如今躺在病榻上,遭受着病痛折磨的是我,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承璟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只好又低声下气地给宋贵妃赔不是,道:“娘,方才是我一时心急,说了不当说的话,娘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娘,你好好养病,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说着,赵承璟就快步出了院子。周婉清正好到了门口,见到赵承璟,急急上前问道:“老夫人她,怎么样了?”
赵承璟让周婉清进屋子里去,陪着宋贵妃说说话,宽慰宽慰她,自己则是去了前厅。
赵承璟让马一将府里所有会骑马的下人都叫到了前厅,然后让众人兵分几路,去寻找无忧。
那厢无忧彻底离开了青州之后,便投宿在了一家客栈里头。她先去了一趟合衣铺,去买了一身男装。
以女儿家身份在外终究是有诸多不便的,所以无忧决定女扮男装,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无忧生的柔美,又气质出尘,即使穿上了男装,依旧不像个男子。无忧拿起了眉黛笔,细细描画,将眉毛画的粗了些,登时便添了几分英气。
正走在街上,要回客栈,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下意识地回头,见是苏煜,一时有些惊喜,道:“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苏煜笑着答道:“我来这里是公派视察,你呢?”
他早就发现无忧了。无忧的身形和气质很好辨认,即使她穿了男装,苏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其实上次在京城,皇家品鉴大会上,苏煜也认出了无忧,即使她站得远远的,隐在了人群中,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无忧刻意将自己的存在感一再缩小,那就说明她并不想让苏煜认出她来,既然如此,苏煜也就装傻充愣,佯装自己不知道好了。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于千万人,何加焉。
苏煜笑着看着无忧,眸子里有温柔的星光点点。可惜后者没看出来,答道:“我要去南疆,所以途径了这里。”
“南疆?”苏煜一怔,“你去南疆做什么?”
苏煜自然也听说过南疆,那个神秘莫测的地方。他不明白无忧为什么也要去那里,觉得奇怪。
苏煜到底是在朝中当官的,永生蛊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同他说了。无忧想了想,便没有多说,只说去南疆有要事。苏煜见她不肯说,也不逼她,点了点头,道:“原是如此。”
苏煜见无忧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赵承璟陪伴,不免有些生气。南疆这样危险的地方,赵承璟竟然放心让无忧独自前行。他问道:“无忧,你是一个人去南疆吗?”
无忧点了点头。苏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接着道:“那好。我也想去南疆,恰好我也是一个人。那我们一起去好了。”
“一起去?”无忧愣住了。她没想到苏煜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不是有皇命在身,还要视察的吗?”
苏煜点了点头,道:“话是如此没错,但我已经视察好了,只消飞鸽传书回禀圣上就好。而且我向往南疆已久,一直都很想去看看,既然你也要去,那就同行好了。”
无忧本想拒绝,毕竟永生蛊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苏煜坚持要和无忧同行,再拒绝下去,反而显得心虚。无忧只好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苏煜送无忧回到了客栈,而后自己回使馆去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苏煜就到了客栈楼下等着无忧来。苏煜生的清秀,所以坐在楼下时引得四周的顾客纷纷侧目。苏煜似乎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品着手里的香茗,见无忧从楼梯上走下来了,便上前,笑着看向无忧。
无忧穿着男装,也是出众,众人看向两人的目光便有些玩味了。若是一男一女,那当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啊。
无忧虽然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但也没有太在意,对着苏煜道:“我都收拾好了,走吧。”
苏煜点了点头,道:“你先去掌柜的那儿把钥匙还了,马车就在门口,我在门口等你。”
无忧也点了点头。苏煜出了门之后,便上了马车。这马车是他昨日雇来的,马是千里马,车子也是最好的车子,还特意铺了三层软被,就怕无忧坐着觉得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