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和苏煜上路了,赵承璟却在白府仍守着无忧的消息。派去的家丁回来之后,都说没有找到无忧的踪迹。赵承璟听着家丁一日日的汇报,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周婉清一直陪在宋贵妃身边。周婉清也是年幼丧母的,身世可怜,且人又乖巧,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宋贵妃越是看她,越和她相处,就越是觉得喜欢。再一对比无忧,就更觉得周婉清好了。
宋贵妃的病其实已经好全了,只是她担心赵承璟会因为她病好了而去南疆找无忧,所以装出一副病未好全的样子,有事没事地呻吟几声,赵承璟孝顺,所以只好伴在宋贵妃左右,寸步不离。
另一边无忧因着担心赵承璟,想要快点办完事情回青州,便和苏煜快马加鞭地出了关外。
这一路上,苏煜都对无忧照顾得无微不至。无忧绕是再傻,也看出来苏煜对她吧一般了。两人着的都是男装,于是这一路上很多人都以为两人有龙阳之好,让无忧有些尴尬,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苏煜见别人误会,不但不辩驳,还不生气。
这日,两人投宿在一家客栈里头。这家客栈的一对老夫妇开的,经营了十多年了,生意很好,客栈也很精致。
老夫妇有一个女儿,名叫阿秀,人也生得清秀。打从无忧和苏煜进入客栈的那一刻起,视线就再也没有从苏煜身上挪开过。无忧是过来人了,见她看苏煜的神情,和当初自己看赵承璟的神情这样相似,不可能不明白。
无忧和苏煜开了两间房。无忧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就听得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见是阿秀,奇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阿秀点了点头,道:“走道上人来人往的,能不能让我进去说?”
阿秀说完,无忧方觉自己失礼,笑道:“是我不是,快进来吧。”说完,便迎阿秀进了房间。
后者在桌案前坐下,却不说话,犹豫了半天,终于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出声。无忧见她如此,又是一笑,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这样为难?你直说就好,无妨。”
阿秀听她这样说,便鼓足了勇气,问道:“吴公子,苏公子他,他可有娶妻?”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儿。无忧心里觉得好笑,道:“并不曾。别说是娶妻了,连个妾都没有。眼看着身边同龄的好友都已经娶妻生子,儿女成群,他却是孑然一身,作为他从小到大的好友,我真是心焦啊。”
阿秀听了无忧的话,问道:“你是说,他不仅没有娶妻,还没有纳妾?”
无忧和苏煜两人气度不凡,且出手也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苏煜生得端正,且举止彬彬有礼,儒雅得很。阿秀原以为,苏煜就是没有娶妻,多半也有了妾,毕竟这年头,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没个三妻四妾的。只是,阿秀没想到,苏煜竟然还是孤家寡人,便不由得有些窃喜。
无忧看出了她眼底的欣喜,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吗。我那好兄弟,为人老实,看多了圣贤书,总觉得三妻四妾是不对的,只盼着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无忧的言下之意,就是苏煜他不仅目前不三妻四妾,且以后也不会是个花心的。阿秀出身不好,若是嫁入了朱门,唯恐被嫌弃,以后被人骑到头上去。但如今听了无忧的话,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想到先前客栈里的客人的议论,阿秀想了想,问道:“那吴公子你呢?你可曾有娶妻?”
无忧自然不可能以为阿秀对她也有意思。她知道阿秀在担心些什么,故意道:“我可和他可不一样。人生在世,就是要及时行乐。所以啊,我家中妻妾可不少呢,光府里的,不算别院的,就有七八个呢。怎么,阿秀姑娘,也想入我吴府吗?”说着,无忧故意冲着阿秀猥琐地笑了笑。
阿秀脸色一变,不自然地道:“还是不了。后厨还要我帮忙呢,我就先走了,吴公子你好好休息吧。”说完,阿秀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这天晚上,月色正好,苏煜睡不着,便想邀了无忧一起去后院赏月。无忧故意先去了后厨,因为阿秀就在后厨。
她到了后厨,说是要端几盘糕点和一壶好酒。阿秀觉得奇怪,问道:“吴公子这么晚了,你要这些做什么?”
无忧叹了口气,佯装不愿地道:“还不是我那苏贤兄,说是什么月色正好,约我一同去后院看夜景。我说吧,那人就是圣贤书读多了,看什么月亮,月亮不是天天都有吗?真是的。”
阿秀听说苏煜如今一个人在后院,便起了心思。苏煜和无忧不可能在这里久待,因为这里是客栈,并不是他们的家,他们不可能一直都待在这里,最快明天,最晚明天,他们就会离开。所以,阿秀喜欢苏煜,就得早些同他讲。
思及此,阿秀扭头,对着无忧道:“酒还在灶台上温着,你先帮我看会儿,我先把点心给苏公子端去。”
说完,不等无忧回答,便端着食盘离开了后厨。无忧看着阿秀的背影,唇角弯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后院,苏煜正坐在凉亭里等着无忧。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以为是无忧,欣喜地扭头一看,却发现是阿秀。苏煜掩下眼中的失落,道:“阿秀姑娘,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阿秀将食盘放到了桌子上,而后看着苏煜道:“我来给公子送点心来了。”
苏煜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吴公子她人呢?”
阿秀答道:“吴公子她还在后厨温酒呢,晚些会过来。”
苏煜又点了点头,帮着阿秀将点心放到了桌上。阿秀恰好也要将点心摆放到桌上,于是两个人的手在半空中触碰到了一起,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苏煜率先收回了手,阿秀也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将糕点放到了桌上。
苏煜等阿秀都忙活完了,温和地看向她,道:“多谢阿秀姑娘了。天色不早了,阿秀姑娘早些歇息吧。孤男寡女的,被人看到总是不太好的,有损姑娘清誉。”
苏煜这样事事处处为阿秀考虑,阿秀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她自动忽略了苏煜话中明显的逐客意味,摆了摆手,道:“于是。左右我也睡不着,可以和苏公子,吴公子一同赏月吗?”
这一路上,虽然苏煜和无忧都算是独处,但到底没有一起好好地待过,说过话。如今好容易有了赏月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谁知半路杀出了阿秀这个程咬金。可人家已经主动提出来了,苏煜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点了点头,道:“那行吧。人多一些热闹,阿秀姑娘你坐下吧。”
“好。”阿秀高兴的点了点头,而后坐在了苏煜的身边。后者觉得到底两人离得太近了些,便不着痕迹地向前挪了挪身形。
阿秀坐下之后,便两手托着脸,抬头看天,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看着苏煜。苏煜左等右等,都不见无忧来,心里担心,怕她出了什么事,便想起身去看看。
阿秀见苏煜起身,问道:“苏公子,你去哪儿。”
苏煜转头答道:“吴公子这么久都还不来,我去后厨看看。”说着,他抬脚就要走。
阿秀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个苏煜独处的机会,哪里能轻易放过。若是等无忧真的来了,她还要当着无忧的面表白不成。
想到这儿,阿秀起身,叫住了苏煜,道:“苏公子,我,我有话要同你说。”
苏煜脚步一滞,回头看向阿秀,问道:“阿秀姑娘有什么话?”
“我,我……”阿秀的脸涨得通红,愣是说不出口。好在夜色昏暗,苏煜看不清她脸上的那两朵红云。
苏煜见阿秀支支吾吾,以为是无忧出了什么事,急道:“还请阿秀姑娘直言。是不是无忧她出了什么事?”
阿秀见他误会,急急摇头,道:“不关吴公子的事,是我。苏公子,我,我,我喜欢你!”
阿秀一咬牙,一跺脚,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苏煜听后,登时愣在了原地。
阿秀见苏煜不说话,以为他也是害羞了,继而推测出自己有机会,苏煜并不讨厌自己,不禁心下一喜,接着道:“苏公子,我知道你并未娶妻,阿秀也知道自己出身不高,但只要能常伴在苏公子左右,莫说是做妾,就是为奴为婢,阿秀也是愿意的。”
等阿秀说完了这番话,苏煜终于反应过来。他叹了口气,道:“阿秀姑娘,其实,你是个好姑娘,只是,苏某早已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并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阿秀没想到苏煜不成亲不纳妾,竟是为了一人。她虽然敬佩他的深情,但同时又有些不甘心,问道:“那位姑娘能得苏公子垂青,真是幸运。阿秀可以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