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上的女子实在是太过熟悉。如画眉眼,一颦一笑,分明就是无忧的娘亲。
无忧走到了画像前,指着那画像,问道:“这画中的女子是何人?”
“是南疆的上一届圣女。”南疆族长答道,一边走到了画像前,“只可惜,她在二十年前离开了南疆。”
南疆的圣女是不可以离开南疆的,因为圣女要一辈子守护南疆。只是无忧的娘亲,她厌倦了南疆,想要出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所以逃离了这里。因为她的离开,间接导致了永生蛊的灾难。
无忧听了南疆族长的话,觉得不解,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永生蛊,难道不是那个有野心的人所造成的灾难吗?”
南疆族长叹了口气,开始说起了往事。
南疆并非打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神秘的部落,在几百年前,南疆也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时常有人拜访,门前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都说树大招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南疆变成如今这样,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忌惮南疆的人太多了,或因为利益,或只是因为嫉妒。加上南疆锋芒毕露,并不懂得收敛,终于,战争爆发。
无数人进入南疆展开厮杀,只为了能够毁灭南疆,让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当时的南疆族长倾尽全力,也只落了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下场。
因为伤亡实在太过惨重,那些怨灵久久不肯散去,最后变成了一个诅咒,如果南疆没有圣女守护,将会爆发不可预知灾难。
圣女并非是随意挑选的,须得是阴时,也就是子时所生的女子。得是刚刚好在子时出生,不能多也不能少。圣女一旦被选中,就得生生世世守护南疆,直至死亡。
几百年来,所有南疆的子子孙孙一直都待在南疆,没有踏出过阵法半步。只是没有人出去不代表不会有人进来。
有一年的某日,唐家的大老爷就拖着重伤的身体,误入了阵法,进了南疆。
唐家在江湖上,和当初的南疆一样,也遭他人嫉恨,便下了毒手。不过唐大老爷运气好,在一众护卫的拼死保护下逃了出来。杀手追着他一路到了南疆,最后却被困在了阵法之外。
因为已是几百年没有人到过南疆,所以当时很多族人都不肯收留唐大老爷,说是要将他赶出去。
那时任南疆圣女的,恰好就是无忧的娘亲。她心地善良,觉得唐家大老爷并非故意闯入,且没有威胁到南疆,加之身负重伤,便不顾众人的反对,为他疗伤,还收留了他。
圣女在南疆的地位是很高的。即使是南疆族长,也得给她三分薄面。所以对于无忧娘亲的这一决定,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唐家大老爷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见无忧的娘亲守在自己的床榻边,只一眼,便入了心。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唐家大老爷虽然对无忧的娘亲一见钟情,可后者却没有半分要同他结下秦晋之好的意思。唐家大老爷不是傻子,看出了佳人并没有倾心于自己,等伤养好了之后,便离开了南疆。
唐家大老爷在南疆的这段日子,同无忧的娘亲说了许多外面的事情,还说若是她以后到了外面,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大可以来找他,毕竟,他欠了她一条命。
无忧的娘亲在听了唐家大老爷对外面的世界的描述后,忍不住心向往之,便生出了想要离开南疆,出去看看的念头。
无忧的娘亲是一个很倔的人。她想好了要出去,便是要出去的。于是,她收拾了细软,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背着包袱就离开了南疆。
南疆族长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自然是怒不可遏。只是当务之急并不是追回无忧的娘亲,而是再立一个圣女,保护南疆平安。
就是那个时候,南疆族长找到了阿雅。阿雅对于族长,一直都怀有敌意,只是掩饰得很好,所以才没有表露出来。其实当初无忧的娘亲能这么畅通无阻地离开南疆,也有阿雅的帮助。
当初族长的竞争是在现任族长和阿雅的父亲之间展开。最后,阿雅的父亲因为声望不如现任族长,所以落选了。
但阿雅的父亲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如族长,越想就越是想不通。阿雅的父亲一直以为是族长私下里找了族人,所以最后郁郁而终。阿雅的娘亲死的早,一直都是阿雅的父亲一个人在抚养她。
阿雅把自己父亲的死都归到了族长的头上,连带着对整个南疆都充满了敌意。
可族长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去找了阿雅,提出了想要让她担任下一任圣女的想法,后者爽快地答应下来。
能够操控被植入了永生蛊的人的笛声,并不是普通的笛声。那笛子须得是南疆的圣物,远山玉笛。而那笛声,也是南疆的一大秘术之一,除了族长,就只有圣女知晓。
阿雅在学会了那笛声之后,便吹奏笛声,操控族人,让他们互相残杀。族长得知了此事之后,当机立断,飞身上前,刺死了阿雅。阿雅死了,笛声自然也就停止了。所有的被植入了永生蛊的族人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可族长却觉得一阵后怕。
若是自己没能及时阻止阿雅,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无忧听完了南疆族长的话,叹了口气。没想到南疆竟然出过这么多的事,也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还曾是这里的圣女。
后来的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无忧的娘亲在离开了南疆之后,便遇见了无忧的父亲。两人相爱相守,最后有了无忧。
无忧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如今是圣女是谁?”
南疆族长指了指墙上的最后一幅画像,道:“是她。她是一个好姑娘,自愿留在南疆,守着南疆。”
无忧点了点头,又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还把我带到了这里。”
南疆族长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转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支步摇递给了无忧,道:“其实,族里的人,并没有怪你娘当年出逃一事。其实大家都知道,她有出去的权利,打从生下来,便被挑选为圣女,这是她的使命,但也是她的无奈,所以都没有怨她。这支步摇,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你带走吧。”
无忧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得身后的南疆族长叫住了她,道:“其实,永生蛊根本就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神,要想制作永生蛊,并不困难。只要抓来食指粗细的蠕虫,日日以迷魂草喂养,喂满七七四十九天,再将那虫子晒干,捣碎成粉,就是永生蛊了。”
无忧听到南疆族长的话,喜出望外,急急转头,问道:“当真?”
南疆族长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这迷魂草并不容易得到。原本南疆也有,只是既然都决定了销毁永生蛊,也就将所有迷魂草也一并销毁了,如今,只有江南唐家才有迷魂草。”
江南唐家……倒真是缘分。不过,唐家既然善于制毒,有迷魂草,倒也不算太奇怪。
无忧想了想,又问:“既然都捣碎成粉了,又如何才能将永生蛊植入死人体内呢?”
南疆族长听了无忧的问话,忍不住笑了,道:“什么植入,亏得外面那些人想的出来。只是将那粉用水煎服,约莫一个月,等喝了永生蛊的人睁开眼了,也就不用再继续服用了。”
无忧这下子算是全都明白了。她朝着南疆族长行了礼,道:“大恩不言谢。您今日既然将那永生蛊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他日有机会,我定然会将这份恩情,十倍奉还。”
说完,无忧便大步离开了密室。苏煜此刻还在正堂等着无忧,见到她来,连忙上前拉住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久,一面不忘问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为难你?”
无忧看他这着急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事儿也没有。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因为我还要去一趟江南。”
“去江南?”苏煜一怔。上次去江南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无忧忽然就提出要去江南。
后者并不急着解释,就要往外走。这时,族长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道:“你们现在去江南,未免有些着急了。不如先在这儿住几天吧。再说了,姑娘,你连玉笛都没有,也没有学会该如何吹奏那曲子,真要离开?”
无忧一心只想着永生蛊的事儿,反倒把这件事儿给忘记了。南疆族长说得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就算是得到了迷魂草,做成了永生蛊,也得学会那曲子,得到那玉笛,否则的话,依旧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思及此,无忧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暂且先留下来,等将那曲子学会了,我们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