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疆族长的妻子本来是家中的独女,掌上明珠,只因要跟着南疆族长回南疆,所以永远地离开了家里。她的父母一直都对于她的离开耿耿于怀。
后来南疆族长妻子的父母老来得女,且眉眼和南疆族长的妻子十分相像。南疆族长妻子的父母直叹这是天意,便也刻意将小女儿的举止言行朝着大女儿的样子培养。这么多年调养下来,倒还真是挺像。
其实南疆族长一直都很思念自己的发妻,甚至在他的书房的墙上,挂满了妻子的画像。他是真的很爱很爱他的妻子。所以,若是无忧能够找到南疆族长妻子的小妹,想办法把她带到南疆去,带到南疆族长的面前,后者定然会听之任之了。
无忧看完了信,低低地叹了口气。南疆圣女对她,不可说不是仁至义尽啊。这份恩情,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还回来。
无忧将信细细地收好了,而后放入了怀中。她看向阿梅,道:“我知道了,你且回南疆去吧。”
阿梅因着没有看到信上的内容,所以就觉得有些奇怪。无忧明明是要往南疆去的,怎么忽然就让自己先行一步了呢。
只是无忧没有多说,阿梅也不好问,便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明日就启程。无忧姐,你自己路上当心啊。”
无忧点了点头,而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阿梅才离开。第二日一早,阿梅就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这里离南疆已经很近了,若是按照南疆圣女信上所说的小镇,那大抵应该就是这里了。无忧想到这儿,也就不急着走了。
这一日,店小二在给无忧送饭时,无忧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后者回头,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无忧轻笑,道:“吩咐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个事儿,想要问问你,你不必紧张。”
这是店小二第一次看到无忧笑,果然是倾国倾城,又见无忧生的这样好看,还没有半分架子,心里对她的好感也就更盛。店小二点了点头,道:“姑娘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就尽管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忧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道:“其实,我这次来这里,是来寻亲的。这里从前,是不是有一户姓沈的人家?”
根据南疆圣女信上所说,那南疆族长的妻子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出身。这个小镇不大,而且店小二在客栈里头,人来人往,闲言碎语的,所以有什么事情,向店小二打听,准没错的。
果然,店小二点了点头,答道:“是啊。姑娘你要找的,就是那户人家吗?”
“嗯,是啊。我远房姑母就是沈家的夫人。因着家住在京城,所以并不常来往。这一次来,就是为了寻她,只是似乎她搬了住处,所以我才想问问你。”
店小二对无忧的话没有生疑,叹了口气,道:“那户人家,早就家道中落,不复当初了。况且你们不常联系,找不到也算正常。”
店小二告诉无忧,那沈家,原本是经商的,只是几年前,忽然生意失败,家里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后来,沈老爷还染病死了,沈夫人郁郁而终,没两年也就去了。只留下沈小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沈小姐先是卖掉了宅子还债务。可欠下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她又十指不沾阳春水吗,况且她一个女人,能寻到什么赚钱的活计呢。后来一个想不开,就去了青楼,当风尘女子去了。
无忧听完了店小二的话,忍不住一阵唏嘘。谁又能想到,沈家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呢。
不过转念一想,沈小姐进了青楼也好。倘若她如今早已嫁人,成亲生子,她还得发愁如何才能让沈小姐去南疆呢。
无忧打听清楚了沈小姐的所在,谢过店小二后,这日傍晚便朝着青楼去了。
因着无忧并没有换上男装,所以她到青楼时,老鸨并不肯放无忧进入。无忧也不急,抬手扔了一个银锭子给老鸨,眼睛都没眨一下。老鸨欢天喜地地接过,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位叫做沈心怡的沈姑娘?”无忧问道。
老鸨点了点头,道:“不错。沈姑娘的确在这儿,她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花魁。怎么,姑娘你想要见见她?”
会来青楼的女人,通常分为三种。一种是来捉奸的,而后撒泼打滚,半点形象也无。一种是想要让青楼姑娘离自家相公远一点,不要拆散别人家庭的。还有一种,就是想要向青楼里的姑娘讨教,如何才能抓住男人的心的。
老鸨看着无忧,一时有些吃不准她到底是哪一种。看她心平气和,没有半点来势汹汹,想来应该不会是第一种。但她本身就很好看,所以也不应该是第三种。
老鸨打量着无忧,后者开口道:“我就是想要见见她,顺便,替她赎身。”
“赎身?”老鸨愣住了,“我说姑娘,见见沈心怡是可以,但是赎身,您就别想了。”
之前自然也有不少的有钱的老爷想要为沈心怡赎身,而后带回府里去做小妾。可是都被老鸨以高昂的价格回绝了。笑话,沈心怡在老鸨的眼里就是一棵巨大的摇钱树,怎么可能愿意轻易放她离开呢。
无忧见老鸨一口回绝,也不着急,慢慢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在老鸨的面前晃了晃,道:“这是一千两的银票。够,还是不够呢?”
“一,一千两?!”老鸨惊在了原地,上前躲过银票,放到自己面前细细看着。乖乖,果然是一千两,还盖着钱庄的章呢。
再看向无忧时,老鸨的态度便变了不少,道:“够了够了。姑娘,还请您随我过来,沈姑娘就在这儿。”
无忧点了点头,而后抬脚进了房间。
沈姑娘的房间收拾地很雅致,处处透露出了小女儿家的情怀。这绝不可能是老鸨收拾的,所以只会是沈姑娘自己的主意。
无忧这样看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沈姑娘也就多了几分好感。
沈心怡听到了脚步声,开口问道:“谁啊?”说着,便走了过来,见到无忧,愣住了,看向身边的老鸨,问道:“妈妈,这是谁啊?”
老鸨热情地给两人做了介绍,而后便离开了房间。沈心怡听说无忧是来给自己赎身的,就觉得很奇怪,问她道:“敢问姑娘是谁?又为何要替我赎身?”
无忧没有隐瞒,将所有的事情都同沈心怡说了。沈心怡听后,摇了摇头,道:“倘若真如姑娘所说,那么那个南疆族长就是我的姐夫。这,这怎么行呢!”
“娥皇女英尚且能够共侍一夫,而且你姐姐早就已经仙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无忧不以为然地说着。
“可是……”沈心怡还想再反驳,无忧出言打断了她,道:“沈姑娘,退一万步说,若是我没有告诉你这些,只是单单为你赎身,而后将你带到了南疆族长面前呢?你莫要太固执了。”
沈心怡自然明白无忧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有些犹豫。无忧也不逼她,只是在桌案前坐下,而后自顾自地倒了杯水,道:“如今这样的生活,沈姑娘还要再过下去吗?”
沈心怡彻底不说话了。她自然是打心底里抵触如今这样的生活的,可她又偏偏无力改变现状。她也不想要一日又一日地被困在这屋里,也想出去,更不想被人说是风尘女子。
无忧看出了沈心怡眼底的动摇,道:“沈姑娘,我就住在西街的云来客栈,你若是考虑清楚了,只管来寻我。只是,你的时间怕是不多。明儿一早,我就要启程往南疆去了,所以,还是劝沈姑娘能够早下决定,莫错失了良机。”
临出门前,无忧又对着沈心怡道:“对了,为你赎身的那一千两银票,我已经给了老鸨了,所以姑娘你如今是自由身了。”
沈心怡听说无忧为了能够给自己赎身,竟花了一千两。如今这样的世道,一千两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自己还没有答应,无忧却早已为自己赎好了身,这让沈心怡很是感激。
无忧回到客栈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
隔日,无忧起了个大早,梳洗妥当之后,便下楼,第一次在楼下用膳。
店小二这几日接触下来,和无忧也有些熟了,见她时不时地望向门外,便道:“姑娘你是在等人吗?”
无忧点了点头。店小二打趣道:“姑娘莫不是在等情郎吧?”
无忧失笑,这话若是让赵承璟听到了,只怕那醋坛子又要翻了。
无忧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起身便往外走。店小二觉得很奇怪,就问了句:“姑娘,那人你不等了吗?”
“怕是不会来了。”无忧说着,便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她:“姑娘等一等。”
无忧回头,看向来人,唇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