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而后缓步来到了战场上。
因为连日的战争,外头的那片土地都已被鲜血染成了棕红色,泛着淡淡的血腥味。无忧走过去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飞虎骑着高头大马,在见到南疆圣女的那一刻,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后道:“怎么,连个能带兵打仗的人都没有?竟派了两个弱质女流来。”
之前几次,都是无忧领着那些傀儡士兵开战的。后来无忧到南疆去了,就改成了由赵承允领着士兵上前线。从始至终,赵承璟都没有出现过。若不是飞虎深知赵承璟的为人,知道他绝不是这样贪生怕死,让女人上战场,自己躲在后面的人,只怕是要看不起他了。
无忧微微一笑,道:“不过一群虾兵蟹将,如何能够劳驾我夫君亲自出马呢。光我们二人,就足够了。”
飞虎自从吃过了上一次的亏之后,就明白了,无忧也是个没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会轻易放狠话的人。所以今日她既然敢就这么前来,且还带了一个陌生的女子,那么那个女子,定然不简单。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不妨试一试。看到底是你的嘴皮子厉害,还是我的兵厉害!杀!”飞虎话音刚落,便一扬马鞭,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无忧朝着南疆圣女使了个眼色,只见一个小兵拿着一面古琴走上前,交到了南疆圣女的手里。圣女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琴弦,美妙的琴声从指间倾泻而出。
只是这琴声怪异得很,和从前听到的都不一样。这琴声一顿一顿的,虽然不影响整体,但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骑在马背上,正和敌人奋力厮杀的飞虎忍不住眉头紧锁。
这时,不知是谁先惊呼了一声,众人齐齐看向声源处,皆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约莫十几条毒蛇,俱吐着蛇信子,扭动着身躯,缓缓地朝着赵承乾的士兵而来。这些毒蛇来势汹汹,倘若被咬伤了那么一口,只怕是性命不保。
众士兵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不自觉地往后退。毒蛇步步紧逼,有几个士兵因为害怕那些毒蛇会伤到自己,就不自觉地拿着手里的武器朝着它们挥舞,嘴里不停地叫道:“滚!快滚开!滚啊!”
飞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他们的行为很有可能会触怒那些毒蛇,反而会更快陷入危险之中。
飞虎想起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父亲曾经教过他,说什么蛇打七寸。那个时候,飞虎的父亲根本没想过飞虎会变成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以为飞虎会和自己一样,在社会最底层的泥潭里头挣扎一辈子,所以就教给了他很多很基本但是又很有用的知识。
飞虎想到这儿,立刻扬声对着众人道:“大家快镇定下来!不要慌张!打七寸,打蛇的七寸!”
可惜此刻众人都已经慌掉了,谁也没有在意飞虎到底说了些什么,而是一个劲儿地按着自己的想法,驱逐着那些毒蛇。
终于,飞虎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士兵被毒蛇咬了一口,毒液很快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心脏,那个士兵很快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没一会儿,就彻底死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了下去,可毒蛇却并没有因为士兵的倒下而变少。越来越多的毒蛇从四面八方而来,密密麻麻。
飞虎回头扫一眼战场的这空档,一条毒蛇顺着马蹄,缓缓爬了上来。飞虎光顾着痛心伤亡之惨重,全然没有注意到近在眼前的危险。
“将军,小心!”阿勇眼尖地看到了即将咬上飞虎的那条毒蛇,来不及思考,伸手抓起了那条毒蛇。只是阿勇到底是处于情急之下,所以这一抓最后偏了位置,没有刚刚好抓到蛇的七寸处。蛇受了惊,一转头狠狠地咬了阿勇一口。
“啊——”阿勇忍着疼,用随身的匕首刺死了毒蛇。飞虎飞身上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年伤口已经变得青紫,很快,阿勇的嘴唇也变成了可怕的青紫色。
“阿勇,你……”飞虎下意识地想问阿勇有没有事,可话没出口,他就停住了。阿勇的神思已经开始涣散,估计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死。伤的这样重,怎么可能没有事呢。
“阿勇,你撑住,等到了军营,你就会有救了。只要让军医诊治,你就不会有事了。”飞虎说着,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因为阿勇的脸色太差了,差到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再继续骗他。
阿勇摆摆手,示意飞虎不用说了,刚要开口,冷不丁吸入了一大口冷气,登时便是咳得不行。飞虎连忙拍他的后背,为阿勇顺气,让他可以稍稍好受一些。
阿勇等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了,而后对着飞虎道:“将军,我死了以后,还请您可以照顾好我的家人。你告诉他们,我死得光荣,所以他们不必太担心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阿勇又开始咳了起来,飞虎连连点头,道:“阿勇,你就放心吧。今后,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他们!”
阿勇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飞虎一眼。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他就快要撑不住了。
阿勇对着飞虎招了招手,示意后者靠近自己一些。飞虎会意,俯下身子,道:“飞虎,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有什么心愿,也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阿勇没有力气摇头反驳了,他只是低声说道:“将军,在我们营地的附近,有一种草,可以驱蛇。你让兄弟们将那种草带在身上,那些蛇就再也不敢靠近了。那种草究竟长什么样,军师知道,将军可以问他。”
阿勇的老家也有暗中草,所以阿勇那个时候一在营地附近看到时,他就认出来了。营地的驻扎地是军师选的。军师就是因为考虑到边关蛇虫鼠蚁众多,军师恐将士们受此困扰,所以特地将地址选在了这里。
飞虎没想到阿勇到死都还在为自己做打算。他含着泪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记下了。”
阿勇听了飞虎的话,放心地点了点头,而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飞虎虽然对阿勇的死很是痛心,可他同时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放下了阿勇的尸体,起身,深深地看了眼不远处还在不停抚琴的南疆圣女,高声道:“撤!快撤啊!”
说完,狠狠地拉了把缰绳,强迫马儿掉头。士兵们见飞虎走了,便也跟了上去。
回到营地时,赵承乾正裹着大棉被,坐在营地中心的那一大片空地上吃着烤串。
这个法子是大太监今儿才想出来的。边关的冬天实在太冷,风一吹,只觉得如同刀割一般的疼。赵承乾嚷嚷着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太冷了,还说要回京城去,左右有飞虎在这里对抗赵承璟,也出不了事,自己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回去算了。
大太监一听赵承璟这么说,就慌了神。跟着赵承乾来边关之前,独孤太后曾经把大太监单独叫去过,让大太监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赵承乾,更重要的是,在没有打退赵承璟之前,绝对不能让赵承乾回京城。不管是用什么办法,都要拦着他。
大太监心里明白,虽然独孤太后说是说不管用什么办法,但实际上,大太监明白,倘若自己真的为了不让赵承乾回京而把他捆起来,或是动用武力之类的,只怕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只能智取。要好言好语地劝着,想尽办法转移赵承乾的注意力。
所以,也就出现了今儿的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