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寝宫富丽堂皇,空空荡荡。阿青见正殿里头没人,就大着胆子走到了屏风后头,谁知又是空空荡荡。被子随意地被摊开在床榻上,一个人影都不见。
阿青惊呆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太后竟然不在里面。
太后让她和她宫里的人在这大太阳底下等了整整一个下午还不止,阿青虽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她以为太后是想要为难她。毕竟阿青和支那灵关系好,所以太后为难她也是可以理解的。谁知太后竟是因为不在。
既然如此,她大费周章地调虎离山,岂不就是为了……
那一瞬间,阿青也忽然全都想明白了。她看着支那灵,后者微微颔首,道:“本宫去你的寝宫看过了,淳儿不在那儿。”
阿青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差。太后带走了淳儿,定然不是出于什么好意。淳儿怕是会有危险。可是太后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皇宫那么大,该去哪儿找呢?
支那灵倒是比阿青镇定了许多,她沉声吩咐宫人们,先去将皇宫的宫门关闭,不许任何人进出。接着,支那灵开始思考太后可能会去的几个地方。
对太后而言,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无非也就那么几个。一个是她的儿子,支那猛。支那猛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带着淳儿去太祖殿,而后两人一起一头撞死在支那猛的棺材前面吧。虽然这个可能的可能性也不算小,但支那灵总觉得,以太后的性格,不会选择太祖殿。
再者说了,选择太祖殿太冒险了。毕竟支那灵先前一直都待在太祖殿里,万一支那灵一直不出来,就打算今日守在太祖殿陪支那猛了,那太后也就进不去了。功亏一篑。
第二个人,就是太后的丈夫,也就是先皇支那力了。可如今,支那力就躺在太祖殿里,所以和支那猛的情况是一样的,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和支那力有什么关系。
最后一个人,就是太后讨厌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的支那灵她娘了。支那灵她娘被太后视为此生最大的敌人。因为她抢走了支那力的爱。所以太后恨她,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支那灵想到这儿,忍不住眼前一亮,对着阿青道:“太后很有可能带着淳儿去了从前本宫娘亲的寝宫。”
阿青听了支那灵的话,亦是觉得很有可能。二人不再迟疑,连忙率领众人朝着从前支那灵她娘住过的寝宫走去。
虽然已经是多年未曾住过人,但院子里依旧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并非寸草不生的萧条景象。
当初支那灵她娘死了以后,支那力就派了专人日日打扫支那灵她娘的寝宫,务必和寝宫主人在时一个样子,不得有任何变化。
后来,支那力逝世,支那猛继位,因着对从前的愧疚,以及看在支那灵的面子上,支那猛也派了人好生打理。所以这座寝宫到了现在,依旧普通往日一般辉煌。支那灵进了门,果然见太后和淳儿在里头。
太后将淳儿压制在身前,她的手里拿了一把剪子,尖头正对准着淳儿的脖子。淳儿虽然心里有些怕,但看得出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努力让自己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虽然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但身体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太后见支那灵和阿青等人前来,也没有显得很意外,只是冷哼一声,道:“哀家猜到你会来,你果然来了。”
支那灵看着太后,道:“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放了孩子。”
“放过这个小杂种?”太后看了眼淳儿,摇了摇头,“你怎么能说和他没关系呢。就是他爹杀了哀家的猛儿,这口气,哀家如何咽得下去。”
“你虽然恨这个孩子,但我想,你大抵多恨我一些。不如你放了这个孩子,抓我。孩子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多无辜。你抓了我,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支那灵说道。
太后看了眼支那灵,冷哼道:“你的话,能相信?这孩子与你非亲非故,你做什么对他这么好?你肯用你的命,去换取他的命?”
“自然。”支那灵点了点头。
这笔交换,太后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到底支那灵是会武功的,自己一个糟老婆子,如何能够敌得过她呢。太后想了想,对着支那灵道:“你会武功,我不信你。这样吧,你让侍卫将你的两条胳膊给弄脱臼了,这样,我就同意与你交换。”
“好。”支那灵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了。她朝着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利落地卸了她的两条胳膊。
支那灵疼得一张小脸煞白,却愣是没吭一声,而是冷冷地看着太后,道:“可以了吧?”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行了。你过来吧。”
支那灵依言走上前,太后快速将淳儿推向了众人,而后将支那灵揽了过来。淳儿因为担心支那灵,就想要上前,阿青连忙拦住了他。
太后看着这近在眼前的宿敌,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阴侧侧的,听着十分渗人。她对着支那灵道:“你娘大抵是做梦也想不到吧,你最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在这里亲手杀了你,想必会很有意思。”
支那灵摇了摇头,道:“你恨我娘,是因为你觉得她抢走了父皇对你的爱?”
太后哼了一声,道:“明知故问。她不过是会一些个狐媚妖术,所以才会迷惑了先皇。离了她的那张脸,她什么也不是。”
支那灵又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夺走父皇宠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娘。而是你自己。其实,打从一开始,父皇根本就不爱你,他娶你,不过是看中了你背后母家的势力。离开了那些,你什么都不是,父皇可能都吝啬看你一眼。父皇他根本就不爱你。或许爱过,但那也早在知道你犯下的那些罪孽中,一点一点地消磨光了。”
“什么罪孽?你莫要含血喷人!”太后心虚又激动,拿着剪子的手微微晃动,在支那灵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可支那灵却像是丝毫不觉得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道:“我父皇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皇上。哪有皇上子嗣稀薄成这样的。你以为他真的傻,什么都看不出来吗?其实他只是不想说罢了。他对你的爱,早就被你的那些个行为,通通都消磨光了。”
“你胡说!你胡说!”太后更加激动了。众人都牢牢地盯着她,就怕她会再次伤着支那灵。
支那灵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依旧开口,不停地刺激着太后,道:“其实我父皇他后来根本就不是不爱你那么简单了,他恨你,恨你恨得入骨。他甚至有想过,百年之后不让你入皇陵,因为你作恶多端,罄竹难书!”
太后终于受不了了,她高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说话间,她将那只拿着剪子的手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朝着支那灵戳下去了,这时,支那灵侧身闪过,而后一个扫堂腿,踢向了太后。太后重心不稳,狠狠地跌到了地上,本来年纪就大了,怎么承受得住这样一摔呢,当即便是眼冒金星。
支那灵冷着声吩咐四周的侍卫,将太后带回自己的寝宫,囚禁在寝宫里头,一辈子也不能出来。
侍卫上前,将太后带了下去。淳儿走上前,轻轻触碰着支那灵伤口附近的皮肤,心疼地看着她,问道:“姨妈,疼不疼?”
支那灵安慰地笑了笑,道:“不疼。姨妈是大人了,这点疼,算什么呢。你既然喊我一声妈,我自然是要照顾好你的。”
淳儿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而那厢,在北照皇宫,也出了件大事。周婉清在御花园里头赏荷花的时候,不慎跌落湖中,再救上来的时候,浑身冰凉,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可下身,却一直流着血。
四周的宫人都慌了,连忙将此事禀告给了无忧。而小菊,则是第一时间跑去叫太医去了。
太医赶到周婉清寝宫的时候,无忧正好也到了。前者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对着无忧拱了拱手,说周婉清这是小产了。
原来周婉清已经怀孕近三个月了。因着她从前常常月事紊乱,所以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瞌睡也只当是夏天到了的关系,没想到,竟是因为有了身孕。
太医对无忧说,周婉清本来身子骨就比常人要弱一些,加之此次小产,是因为跌入湖中的关系,又受了凉,情况很糟糕,只能尽力救治,不过怕是希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