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的挡手见公子哥一身打扮不凡,听他喊掌柜的,让人请茶好声伺候,自己赶紧来到后堂。
樊恒林天生长了副和气生财的面相,两只大眼睛圆澄饱满,虽年过半百,但给人第一印象仍是保留着赤子之心,带着孩子般的纯真。
此刻他正在后院悠闲喝茶,见挡手匆匆进来,慵懒抬眼,“李三,你不在前堂招呼怎么到后院来了?”
挡手李三走上前,在他耳边私语两句,樊恒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云城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来了个大人物?
“你没看走眼?”樊恒林半信半疑。
李三摆摆手,“掌柜的,我李三做了一辈子挡手,怎么会看走眼。丢出来的玉佩就值这个数!”说着将五根手指在樊恒林面前晃了晃。
樊恒林放下白瓷茶杯,从贵妃榻上下来整整衣服,“走,咱们去瞧瞧是那家的阔少爷!”
自从高崇文落马,他这里落寞了好些日子。还好他事情做的利落没被风清寒他们查出什么,否则他也难逃关系。估计高崇文下辈子都要在牢狱中度过。他爱莫能助,现在能保住包括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就不错了。
既然今天来了只肥的自然是不能错过
来到前堂,阔少爷正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扳指。伙计端上来的茶水糕点连看都没看,入不了他的眼!
樊恒林一副老实人样,拱手向前问候,“敢问是公子找我吗?”
李安抬眼瞅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站起来问,“你是掌柜的?”
“正是在下!”
“有人让我把这东西给你。”李安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盒子,放在桌上,斜着眼睛看掌柜,“那人说这东西你认识!”说着随意拉开红布,露出盒子顶上纹着的一朵莲花。
樊恒林见了立即将盒子收起来,生怕被人看到,低声吩咐挡手去别处候着,对李安道:“公子此时非同小可,还请里面说话!”
李安也不推辞,跟着樊恒林往里屋走。
樊恒林拿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这盒子他上一次见,是那位贵人给自己的。当年自己讨饭到云城快要饿死,是位贵人给自己这样一个盒子,里面放着汇通钱庄的房契和一千两银票。后来洗钱一事也是这位贵人找上门来。没有那位贵人,就没有今天的樊恒林!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屏退屋里的佣人,樊恒林将李安请进书房待以上位,小心翼翼地道:“上面让我办的事都办好了,不知还有何吩咐?”
李安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现出一丝寒意。“下一步让你做的,都在盒子里。”
樊恒林诚惶诚恐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瓷瓶和一封信。他打开信细细读下去,大气不敢喘一下。读完面如死灰,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这这这,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他颤着手向李安问道。
李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樊掌柜,今天这一步你应该早就想到了才是。”正所谓一报还一报,樊恒林遇到好机会吃香喝辣小三十年,可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现在就是他展示价值的时候。将余下银两去向写下来交与李安,随后全家自杀,药已经在小白瓶里备好了。
若是樊恒林不服从,李安便会对樊家上下三十口下痛手,制造成强盗入室抢劫的样子。
樊恒林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他问李安,“我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李安不跟他多废话,冷语道:“你没错,错在你知道的太多!”
樊恒林猛然惊醒,卸磨杀驴,说的便是现在的自己。既然李安来了,就算他自己不动手,樊家上下也活不了。
他深呼一口气,将信重新叠好放在盒子里,取出小白瓶道:“樊某人自决,公子尽可在旁监视。”
李安点点头,他就喜欢干脆的。从樊恒林手里接下记有银两去向的纸张。李安插嘴道:“樊掌柜痛快!我日落时再来,樊掌柜最好不要耍小聪明!”
樊恒林僵硬的点点头,送走李安,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再也起不来。李挡手从没见过掌柜的如此慌张,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樊恒林摆摆手,良久才道:“李三,你扪心自问,在跟我这三十年里可亏待过你?”
李三摇摇头,“掌柜的这是说些什么话?掌柜的待李某人好的没话说。”
“那我今日便学刘备,托孤与你!”说完,樊恒林竟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李三面前,“你带着小少爷去青山寺,那里的方丈和我是故交,他一定有办法将你好小少爷送出去。从此你们隐姓埋名,不能让别人知道和我的关系!”
李三被樊恒林说蒙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掌柜的,难道是那位公子......”
樊恒林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李三,你且说应不应!樊家的存亡都掌握在你手里了!”
“自是应下!掌柜你先起来,咱们到后面商议。”
两人在后屋商议一番,李三眼里满是忧虑,“掌柜的,你确定此法可行?要到时候他们来了发现樊家少了一个人,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樊恒林无奈叹息,“我这也是没有法子,现在到哪里去找个和岚儿一般大小的孩子来?”
李三思量片刻,沉声道:“掌柜的若是不嫌弃,就让犬子来替岚少爷一死吧!”
“使不得,使不得!”樊恒林没想到李三会如此重情义。
“掌柜的,这就是命!”当年李三在典当行做挡手,看走了人使东家亏了一大笔钱,是樊恒林帮自己把债还上的,还给他一碗饭吃。如今樊恒林有难,他不能坐视不管。
“就这样吧,我去家里把犬子带来,两人换好衣服,我就带岚少爷走!”
“多谢你了!”
樊恒林后退一步,给李三磕了个响头。
日落之时很快到来。李安换了身轻便的行头来到汇通钱庄前。今日的汇通钱庄门板上的特别早。才敲了第一道鼓便大门紧闭。找了处隐蔽的地方,李安翻身进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仆人的声音都听不到。
李安在院子里转了一遍,确认樊家一家三十二口都已咽气,放心离开。
直到三日后打更的发现不对劲,推开樊家大门,屋里的尸体都已发臭。
风清寒看着衙门里躺着的三十二具尸体,眉头紧皱,好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风清染则掩鼻嫌臭,早早的退出去。
不久云清歌进来,拿着一张状子对风清寒道:“高崇文什么都讲了。他扣下的粮款都交给汇通钱庄的掌柜樊恒林,让他帮忙洗钱再以别人的名义存出去。”
“樊家这是畏罪自杀?”风清寒接过状子眉头皱的更甚,线索在这里一下断了,钱款去向仍不知所踪。
“我看这不像自杀,或许是被人逼的!”云清歌推测道。
风清寒赞同,但如今去哪里找那个幕后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