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了一夜，浑身都冻僵了。
在扎西家的炉火旁坐了好久，手和脚才渐渐恢复感觉。
天也亮了。
蒙蒙雾光里，夹杂着细雪，有种落寞的美。
宁秘书跑进来，冲着火炉边的程依问：“听说找到尸体了？”
“是藏獒的，不是嘎嘎。”程依坚定地说。
人口相传的话，果然容易变味。
什么找到尸体了。
听起来好像小丫头死定了一样。
“怎么死的？”宁秘书也有些遗憾，这藏獒还挺可爱的。
程依用手抹了一下脖子。
她喝了一碗热茶，脑子也清醒了。
雪停了，阳光洒下来。
是个好日子。
该上山了。
“慕总，还要去么？我总觉得是不详之兆。”
宁秘书走到车外边，慕思凡正在往车上装户外用品。
“你怎么像个女人，婆婆妈妈，还说什么预兆了，你等两天，大姨妈该来了！”慕思凡不屑道。
“慕总，再晚一天出发不行么？好歹睡一觉，昨晚为了找小丫头，一夜没睡。”宁秘书说。
达杰抱着帐篷出来，说：“再晚一天就没有那么好的天气了。”
“去看程特助准备好了吗？让她赶紧出来。”慕思凡说。
“不用了。”
程依出来了，换了一套新的行头，头发清爽地扎在脑后，带着保暖的帽子。
他们都上了达杰的悍马。
程依打开车窗，对宁秘书说：“交代你的事，要记得。”
宁秘书看着远去的车尾，点了点头。
车开到了神山脚下。
车胎装了防滑链，但是一路上还是让人惊心动魄。
几次打滑，都被达杰救了回来。
不得不佩服，他的户外经验确实丰富。
程依看他停下来，问：“不能走了吗？”
“能。”达杰说：“接下来的路，要靠我们自己走了，在大自然面前，人的双腿比汽车厉害。”
背负装备，在白雪皑皑的山道上走着。
原本没有路，硬是被他们走出了一道深浅不一的印记。
斜阳映衬着雪山，红色的晚霞像火团。
在倾斜的山腰上，三个小点，艰难且缓慢地移动着……
海拔越来越高了。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达杰适应了这样的环境，自然要舒服许多。
可程依和慕思凡虽然体能不差，可一整天的上山，还是让他们累得不行。
此时两人都在很大口地喘气。
肺成了一个破风箱，呼吸变得十分困难。
“行了。”达杰选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把身后的帐篷卸下，“先休息，明天一早再继续走。”
“还有多久……才能看到神庙？”
程依也把身上的装备卸下来，瘫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盯着天边那一轮红日，看着周围群山环绕，红雾漫天。
真想大声地感叹一句：真他娘的美爆了。
这简直是神仙住的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达杰说：“如果运气好，明天中午就能看到。”
他盯着程依的脸，赞叹道：“你是我认识的女人中，体力最好的。”
程依单纯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我好的不止是体力，我希望你永远也没有体验到的那天。
说话的时候，达杰已经把帐篷搭好了，连帮手都不用。
程依把火生起来，把小锅架上去，煮雪水喝。
有了热水，烤着火，身体热乎起来了。
啃着干粮，盯着天幕的颜色一点点变暗，心里变得很干净。
干净得只能装下眼前的山，装下这满山洁白的雪。
城市里带来的浮躁，都静寂下来。
达杰拿着酒壶，递给慕思凡，说：“你还真是厉害，我原本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公子哥，没想到这样的苦也能吃。”
不知是喝了酒，放开了还是怎么样。
仅仅是这一句话，程依的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
她在摆弄火炉，动作顿时停顿下来。
跟慕思凡对了个眼神，慕思凡稍稍点头。
公子哥么？谁告诉你的？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夜里，三人轮流守夜，算是平静地过去了。
只是在达杰守夜的时候，程依也是睁着眼的。
第二天，天气不错。
漫长而枯燥的登山，接近正午的时候，停了下来。
达杰看着太阳的方向，往前一指：“你们要找的神庙，就是在前面了。”
程依抬眼一看，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
“在哪？”她问。
“我告诉过你们了，几年前，在一次雪崩中，神庙消失了。”达杰把身上的装备解下，说：“现在大概在地下吧。”
他的神态，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把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过来。
“小心。”程依推开了慕思凡。
几乎是同一时间，达杰猛扑而来，手里拿着刀。
程依没料到他速度那么快，抬手去挡。
上臂被割破了。
她顺势一个推手，再加上一个擒拿，想把达杰手里的刀夺下来。
没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打斗过，对力量的拿捏不准确。
再加上穿得厚，手脚不灵活。
没能顺利把刀夺下，反而被刀尖划破了脸。
达杰笑着看她，轻蔑地说：“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
程依把手套摘了，摆出了拳势，突然间笑了，她的目光穿过达杰脸侧，落在他身后的人脸上。
“你笑什么？”达杰不解道。
“你说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听到慕思凡的话，达杰感觉冰冷的枪筒抵在他的脖子上。
他连头也不敢回。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道。
本来以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解决这两个人。
没想到他们早有防备。
“神庙在哪？”程依问道。
“我没骗你们，就在你们脚下，我说了，这是为了报答你们救我父亲的恩情。”达杰说。
程依跟慕思凡对视一眼，埋在了地下，那怎么办？
慕思凡握紧了枪，冷声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在神庙里，怎么才能进去？”
达杰说：“你先把枪拿开，你要是一枪崩了我，你们都回不去。”
他有十足的自信，慕思凡不敢开枪。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我不过是为了钱做事，只要你答应给我双倍，我就带着你下去，找到东西，再带你们安全回去，怎么样？”达杰问。
趁着慕思凡犹豫之际，达杰一个飞快地转身，很熟练地下了他的枪。
“小心。”程依的话还没完全出口，情势已经逆转了。
转眼间，枪口已经抵在慕思凡的额头上。
“达杰，你听着。”程依说：“你杀了他，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这样吧，你把他绑起来，放在这儿，让他自生自灭，然后我们合作，一起下去，把天珠找出来，我能找到好买家，我三，你七？”
程依在拖延时间，同时找寻他的弱点。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达杰一点动心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大声地笑了起来：“你三我七，听起来倒是挺好的，但我觉得你死了，我全占会更好！”
程依瞬间就明白了，达杰知道东西在哪，根本不在这里。
把他们引到神山来，只是为了杀了他们。
那慕思凡危险了。
果然，在程依高声喊“不要！”的那一刻，达杰扣动了扳机。
咔……
清脆的一声，慕思凡笑了：“傻子！你以为我的杀器是枪么？是你背后的女人！”
枪里没装子弹。
机会来了！
程依手里握着刀，飞扑过去。
一柄钢制的小刀，深深地没入达杰的后背。
几乎是同时，飞快地割断了他的脚筋。
“啊！！！”他跪在地上，红了眼，发了狂，高喊一声。
这吼声，仿佛引起了天地之间的什么共鸣，霎时间，天色大变，他们脚下的雪地开始颤抖起来。
不好。
“是雪崩！”
程依抬头一看，山石滚滚，雪雾漫天。
“快跑。”她冲着慕思凡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