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件事的发生，总有预兆，只是普通人感觉不到。
早上才在电梯里说了好日子，晚上的时候，就听到了婉姨的电话。
“小程啊，日子定下来了。”婉姨在电话那边很高兴。
中午休息的时候，看到她在朋友圈发了和大师的合影。
估计是被骗了不少钱了。
程依听她声音笑嘻嘻的，只是平淡地问：“嗯，什么时候？”
她正在厨房里煮面，锅里的热气咕咕地熏着眼睛，她把手机放了免提。
“腊月初七，是个绝佳的好日子。”婉姨乐呵呵地说：“大师说了，这个日子，跟你们两人的八字很合，你觉得怎么样？”
“腊月初七？”程依把面放进锅里，转过身，调出手机的日历，说：“1月23号。”
“大师说了，这个日子好啊，适合领证。”婉姨说：“到时候，让杨骁回来一两天，先把证领了。”
程依说：“你给他打电话说了吗？”
她心里盘算着时差，说：“他那边是午饭时间。”
婉姨说：“我刚才打了，没接，一会儿你给他打，如果不行的话，大师再选别的日子，行了，我先不说了。”
程依把电话挂了。
那么急啊……
锅里的汤已经煮沸了，就在快溢出来的前一秒，程依飞快地关炉火。
她拿起手机，给杨骁发消息。
直到面煮好了，端到了桌上，杨骁都没有回复。
无论再忙，中午的时间，他一定会看一眼手机，绝不会有那么长时间不回复。
程依看着那碗面，没了胃口。
她给杨骁打电话。
电话能打通，却始终没有人接。
在等电话的那一刻，危险的预感，被训练出来的，对危险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
程依站了起来，在餐厅来回走着，给当地的医院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可却不是温柔的护士。
程依没有说话。
电话那边传出了枪声和爆炸声，还有小孩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
接电话的，似乎是一个男人。
程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片刻之后，睁开眼，听到电话那边的男人，说的是阿拉伯语。
她也赶紧用阿拉伯语说：“请帮我找杨医生，我是他的患者，前两天我女儿得了肺炎，是他帮助了我们，现在我女儿又不好了……”
昨天杨骁的朋友圈里，跟一个得了肺炎的小姑娘合影。
“哪一个杨医生？”男人大声狂笑道：“是不是那个中国人？”
程依镇定地说：“是的，请您让他来听电话。”
“他啊……他没办法听你的电话了！”电话那边的男人骂了两句脏话，在枪炮声里，他对着电话，一个劲的狂吼。
但由于他的口音里太多方言的成分，程依没办法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程依依稀听到有别的男人喊他，让他把这些剩下的医生处理了。
“你们是什么人？医院怎么了？”程依大声喊道。
男人没有再回话了。
电话也没挂，程依静静地听着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声，她企图从这些动乱中，听出一丝希望来。
哪怕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把电话拿起来，能问清楚情况，也是好的。
可终究没有。
大约几分钟之后，程依听到了熟悉的中文，有人大声地喊着：“不要，不要伤害我们的医生，不要……你们想要干什么，快，快，谁给使馆打电话，快啊！”
之后，这人的尖叫声，被一声枪声终止了。
程依听着这些声音，仿佛置身于医院当中，看着无数的人奔走相逃，被无情的子弹打死，倒在她脚下……
她缓缓地把电话挂上。
杨骁出事了。
她心脏猛烈地跳着，她拿起外套，拿了护照和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慕思凡刚要进门，看到她这样快地冲出来，赶紧拉住她。
“你放开我。”程依说。
慕思凡看她脸色实在难看，死都不肯放开，问她：“你干什么去？”
“杨骁出事了。”程依说。
“你怎么知道？”慕思凡夺过她手里的护照，说：“他出事了，你这样，单枪匹马地冲过去，就能把人救回来？醒醒吧！你冷静些。”
程依咬牙看着他，冷冷地问：“是不是你们慕家搞的鬼？好端端的，医院为什么会遭到轰炸，为什么会有说阿拉伯语的叛军闯进医院，你说！”
“你觉得慕家的势力，已经足够大了，能控制说阿拉伯语的叛军组织？”慕思凡拿着她的护照，死活不肯松手，为了稳住程依，他说：“你怎么不怀疑，是杨骁自己有问题？”
这话一出来，程依耳边忽然响起了墨提斯的话：
“雅典娜，我警告你，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杨医生的下场，可能会很糟糕！”
从她的心脏透出了一股凉意，遍布全身。
“不会的。”她坚定地说：“杨骁不会有事的，你把我的护照给我。”
一定要去。
就算仅凭一人之力救不了他，也一定要去。
慕思凡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想跟他一起死，还要问问我慕家愿不愿意。”
他打开门，把程依拉进门。
“就在上周，我们的工厂刚刚建成，让那边的负责人打听清楚情况，你再动身，也来得及，非洲的事务，是我在跟进，那边我还能说得上话。”他说。
这次去南边的G市出差，就是去会见那边的合伙人。
慕思凡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说：“如果他命短，这时候你冲过去，只能是给他收尸，你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
他说得对。
程依松开冰冷的拳头，接过了他的水。
温水让她的手指恢复了知觉。
手机铃声响了，这让她的理智彻底回来了。
她没有喝慕思凡的水，把水杯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她稳住情绪，接了婉姨的电话。
“小程啊，为什么我给杨骁打电话，关机了？”婉姨问：“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刚才我跟他发微信的时候，他跟我说手机快没电了。”程依说：“你别担心，已经很晚了，你睡吧。”
说完话，她把电话挂了。
她看着慕思凡说：“把护照给我，我不会再冲动了。”
慕思凡说：“我们需要设备，我知道哪里有。”
“我也知道。”
慕钧泽拉开门，看两位大佛一起出现，揉了揉眼睛。
“你们……”
他话没说完，就被程依推开了。
看着他们两个如入无人之境，慕钧泽摸了摸脑袋，说：“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你们家啊。”
很快，慕思凡和当地的负责人联系上了，从视频通话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反叛军占领了医院，劫持了许多医生和护士，目前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想干什么，当地的政府和使馆还在沟通接洽当中。
“以慕氏的名义，找到当地最好的安保公司，购置武器。”慕思凡说：“立即策划营救行动。”
程依看着慕思凡。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还有，我要马上过去。”程依说。
“可以。”慕思凡点头，他盯着程依，缓缓地说：“但我有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