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政策的变化,是我国人口结构有重大变化促成的。我国早已进入老龄社会,民政部有一份《2015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截至2015年底,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22200万人,占总人口的16.1%,无论以60足岁还是以65足岁作为老年人的标准,我国已进入老龄社会。人口已无红利,若不改变这一结构,将危及民族和国家的未来。这一政策近年还有改变:一对夫妻可以生两个孩子,并以法律形式公布。生育政策的改变,不仅要考虑人口的结构,也要与国家的经济发展相适应,不要忘记,我国早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GDP已超过日本。
说到生儿育女,自古以来,中华民族有“早生贵子”“多子多福”“传宗接代”和“养儿防老”等观念。记得我读小学时(1950年之前),教科书上说我国有四万万同胞,以后又说是四万万五千万炎黄子孙。到二十一世纪初,人口统计公布的数字是十三亿多一点,如果不制定一对夫妻只准生一个孩子的生育政策,我国的总人口就不止这个数。实际上,我国人口可能远大于统计数字,在边远农村、山区,根本不受生育政策的约束,只要看看我们周围出租房住着的外来工,哪一家不是儿女成群。计划生育政策中,规定“超生”(两个及两个以上)要罚款,罚金是按国家培养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按社会要付出的人口成本核算的,如著名导演张艺谋,他现在有三个孩子(不计他与前几任妻子生的),经媒体曝光、核实,因超生罚了七百多万元。这对于“明星”来说,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笔罚金简直是天文数字。农村“超生”是怎么罚的,我没有调查过,至少是让你不敢再超生,“以儆效尤”。若大家都罚得起,计划生育政策就是虚设了。自计划生育这一基本国策施行以来,人口膨胀得到了有效控制,至今,人口红利趋于负值,说明这一基本国策的有效性。
再说说生育的老观念,危害性可不少。“早生贵子”,就是鼓励早婚早育。我国婚姻法规定女的不早于20周岁嫁人,男的不早于22周岁成婚,这是较为符合科学的。在这个年龄,男女青年的发育基本完成,他们有能力挑起一个家庭的担子来。但在农村,在“早生贵子”观念的驱使下,女的竟有12岁已为人母,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这一观念,严重影响人口的质量,降低民族的素质。
“多子多福”,意为儿孙越多越好,最好能子孙满堂,其中男的算数,女的还不计入在内,因而有的家庭,接连生了几个女儿,还非要生个儿子不可。于是有遗弃女婴、溺死女婴的惨事发生。现在医学发达了,怀孕后可以通过“B超”来确定怀的是男还是女,于是又有了“流产”的坏措施。
“人丁兴旺”,对于有钱人家来说,多生几个孩子无所谓,对于穷苦人家是一个沉重的生活包袱,穷的会更穷。这一观念,也使妇女沦为生育工具。古代有钱人家,女人生不出儿子,男人要再娶二房,甚至三房四房,这也是妻妾成群的一个原因。电影《榆林王》中的高大头,只因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他就娶了两房姨太太,还想娶个四姨太。最可恶的是封建礼教,将妇女“无后”定为耻辱之事,因而,有多少妇女被逼死,被“休”掉!
“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的旧观念,在社会福利保障制度未建立的时候,还有点道理,尤其对靠劳力吃饭的农民来说,随着他们年岁的增大,劳动力渐失,他们的下半辈子靠谁来抚养?膝下无嗣,最后只能落得流落街头、老死路边的下场,所以他们要多生子女。
其实,养儿未必能防老,养女也能防老,现在好多人家养女比养儿强。有儿子,照中国的习俗要为他们准备成家,成家的最基本条件是房子,没有房子,做大人的难推其咎。还有,男人大大咧咧的居多,对父母不如女儿细腻体贴。我家楼下有户人家,他们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奔走于医院的还是女儿,我在那里住了十多年了,未见过两个儿子的踪影。前几年,小儿子养了一个女儿,居然想甩给二老抚育。养婴儿是十分吃力的,我们养过涛涛,深有体会,不到一星期,两个老的相继被拖倒。所以我有“养女也能防老”的体会。
中国还有残存的父系社会的痕迹,孩子出生报户口,孩子的姓从父,很少从母,还有女儿的孩子是人家的,儿子的孩子才能传宗接代的观念。于是催生了拐卖孩子的犯罪现象,使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我认为不管生儿子还是生女儿,要姓啥,由儿女自定,待孩子长大了,他们喜欢姓啥应由他们自己选择,从祖父姓还是从外祖父姓都可以,而且女儿也可传宗接代。
我这个学生的大儿子仅6岁,正在上幼儿园,两个孩子都要花大力气抚养教育,路还长着呢!成人后还要帮他们成家立业,那是需要好好规划的,这可是一个需要精力、经济和勇气的大事业。
2015年5月12日初稿
2016年9月05日定稿
忠告,真诚的关怀
久不去宁波四中,周永焕(副校长,宁波师院物理系1982年毕业)一见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徐老师,你瘦了!”我说:“是的。”自去年除夕以来,我一直比较紧张,将已成稿的《中国古代热学思想与实践》寄到上海科普出版社之前,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我心里明白,节假日编辑们是不会看稿的,他们忙于过年,或出游。趁此空隙,再看一遍,兴许能发现一些问题,以提高质量。春节过后,我才将书稿寄出。由于篇幅大,编辑不花两三个月时间是看不好的。于是又有了间隙时间,把准备明年出版的《春到田野百草青》书稿拿出来整理、修改、誊清、补缺,初稿估计还需补写三分之一,这得想主题、找资料,逐篇把它们写出来。我有个特点,工作一上手就停不下来,总想早点完成,在有生之年,争取多点时间,把计划中的古代声学、电磁学和光学编写出来,于是就夜以继日,一天分三个单位时间伏案工作。近十天,饮食不调,肠胃不顺。加上长时间的脑力劳动,影响了睡眠,有几个夜里躺在床上还在思考问题,谋篇布局,这样,体重就减轻了一些。4月7日一年一度的体检,称量一下,体重减轻了五六斤。
阿焕(周永焕的昵称)对我是很敬重的,他又真诚地对我说:“您已是80岁出头的老人了,不要像还在工作的青年人那样干。要调节自己的生活,节奏不要那样快,要自然些、轻松些。保重身体是您的第一要务。您身体好,就是对您家庭的最大贡献!”他还直率地说:“您写的那几本书,人家未必都去看。如《宁波的物理教学》,我翻看过,大都是您做教研员时工作的记录,不是宁波的教育史,仅仅是一门学科在一段时间内的工作小结,对目前的教育工作意义不是很大;那本传记(指《春风吹酷溪边草》),现在的人喜欢看有兴趣的书籍;没有兴趣的,他们会去看吗?还有《中国古代力学思想与实践》,现在的青年人,功利主义思想严重,对他们当前的工作不能马上拿来应用的书,他们会去看吗?您这几本书,自己掏了不少钱吧!几个学校买几本,那是碍于您的面子。再如贺圣平老师的《中学物理解读》,您来说了,赵华波(四中物理教研组长,我的学生)与我商量,我们(看在您的面子上)就买几本。”
最后,阿焕又真心地劝说:“您要注意身体,任何事情都要量力而行。生活潇洒点,轻松点,如,到处去走走,和老人们一起聊聊,要设法提高生活的质量,别再没日没夜地干了!”
的确有一些学生,也这样地劝过我,叫我不要再写什么了,就此封笔吧。身体吃得消,就到外面去走走,生活轻松一点,欢迎我到他们那儿去走走看看。
对于我整天写作,我的老伴也直截了当地说:“写什么东西!浪费精力,浪费钞票。谁来看你的书!家里的事多管点吧。”
面对这些忠告、建议与期望,我应该怎么办?80来岁的老头子应有一个抉择了。
说实话,要我彻底歇笔是不可能的,但不能像青年、壮年人那样地干,我的精力、体力毕竟有限了,记忆力也衰退许多。我应放慢脚步,调整生活节奏,以老年人适合的方式、速度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生活内容要更加丰富、多样化,看书、写作只能作为生活的一部分。旅游、访友,与老朋友们聚聚,学学养生之道,要使轻松、愉悦成为我晚年生活的主旋律。好的,让我慢慢调整,做一个身体健康,生活充实多样,幸福快乐的老头子吧。
2016年5月9日草成
8月20日修改
归宿
前天(2015年9月28日),在海曙区房管处大门口,碰到了教研室的老同事庄允吉,他骑着自行车到呼童街中心菜市场买小菜。他住在人丰小区,离高塘菜场很近,舍近就远,是百日未必一遇的稀罕事。老同事相见自然要问及他与教研室老同事们的情况。
庄允吉仍在教育学会上班,还担任着学会的法人代表兼秘书长。教育学会已好多年未改选,原因是无人肯当会长。一向心直口快,说话诙谐风趣的他,发牢骚似的说:“现在学会好像是一个反动组织,大家都不愿意来当会长。”提起老同事,他如数家珍。丁龙华他去看望过,老丁中风后,记忆已逐渐恢复,但行动仍不便,出门需人扶着,下雨天外出更为麻烦,他的夫人一只手要扶着他,另一只手要撑伞。老丁是个好同志,原是语文教研员,后调到职教教研室任主任、书记,与现在市成人学校校长王阳搭档过,他可说是职成教研室的“开国”功臣。
鲁蔼影(原教研室副主任,主管小学,兼小学语文教研员,戴家明协助她工作)健康状况有好转,可她的先生吕平老师却离世了。吕老师曾是宁波师院的同事,他教中文,前几年我为唐朝贾岛的一首诗还请教过他。
邱惠芬(小学数学教研员),她的丈夫老刘也患肺癌过世了。老刘在铁路南站工作,我曾多次托他买火车票,人也不错。
朱敏是教研室的出纳,我住文昌街17号时,我们是邻居。她的丈夫小包,也在前几年过世了,据说患的也是癌症。文昌街拆迁后,不知她搬到哪里去了。他们有两个儿子,大的在宁海温泉工作,有一天,他在家里洗澡,差点煤气中毒;小的在宁波。听我的大弟媳妇翠珍说,他们是初中同学,小朱今在诺丁汉大学帮忙。
我们教研室的老同事曾相聚过几次,去年我提议聚一聚,未得到一致同意,聚会告吹,以后恐怕难有机会了。
庄允吉与今在杭州的钟受铭老师保持着联系,当我问及钟老师的近况,他拿出手机,翻出钟老师的照片让我看,97岁了,除听力下降,精神仍矍铄,人似乎也胖了一点,长长的白眉毛垂在他慈祥的脸上。钟老师的夫人王老师在今年2月份过世了,原二老相依为命在杭州安度晚年,一个走了,钟老师失去了依靠,今后的生活全仗儿子们照顾了。
宁波化学界的老前辈,还有一个孙佩兰老师,也已离开人世。老庄说,孙老师临终前对女儿小王(也是一个化学教师)说,她走了以后,一定要告知庄允吉,可见他们情谊之深。老庄任化学教研员时,孙老师可说是他的顾问。
庄允吉还对我说,现在研究出老人的心理(早已有之),老朋友相见总是说些某某得了什么病,谁过世了等等。这是实话,因为老年人的生活圈子有限,交往的人大多为同庚年纪者,更何况大家都朝来的路上走呢。
真巧,碰到庄允吉之后,又在“三江购物”碰到了刘复照,他是浙师院物理系63届的毕业生,一直在宁波八中任教,是物理组长,他的家在我家的北面(永寿巷),所以我们很熟悉。宁波八中撤销后,并入李兴贵中学(初中),他也退休了。他的家已迁到联丰小区,我们也就难得一见。这天,他是来“三江”领取教师节礼品——一袋米(约20斤)、一瓶油(5斤装),否则我们是不大会碰得上。阿复老了,人倒发福了。依照庄允吉说的老年心理学,我们自然要谈论彼此熟悉的老同事、老朋友、老同学。阿复告诉我两个使我吃惊的消息:张义余和周根祥都过世了。张义余是我读杭州师专时的老师,周根祥是我慈溪师范的同班同学,想不到他们都走得那么快。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不能改变它,老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归宿,大家都朝来的路上返回,我当然不可能例外。不过我不想消极地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活一天,要抓住一天的时间,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力多做好事,这样才会“死而无憾”,这是我的追求,也是我人生的最后目标。
2015年9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