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大汉气数以尽了,真的无力回天。”
苪城新修村落,方锐等十几名将领,正在田间挥舞着锄头,抬头看向远方田埂,几名衙役正领着一队人走过来,仰天长叹道。
“肃声,干活。”
啪!
章武一身迷彩服,腰间挂着电棍,手里还抓着一根马鞭,毫不犹豫给了方锐一鞭。
说起章武这个人,还真有点意思。
这么多年来,章武带着妹妹东奔西逃四处流浪,挖过草根啃过树皮。
被官差衙役驱赶过,也被大户人家奴仆殴打过,凭着一条烂命,那怕跟野狗强食,也没有放弃过妹妹。
冬日里饿极了,章武曾爬过乱葬岗,刨过死尸,养活妹妹,没有什么是章武不敢做做的。
多年流浪,一颗心变得冰冷无情,漠视世间一切生命,除了妹妹丑丫之外。
就连跟着他一起流浪乞丐,平日里称兄道弟,一旦遇到事不可为的突发情况,章武便会明哲保身。
曾经有一次,章武跟三个乞丐沿街乞讨,巧逢身后大宅院失窃,一众家奴气冲冲跑出来,遇上蹲在墙角的三名乞丐,二话不说就赏了一鞭。
其中一名乞丐破碗被打碎,想要跟家仆理论,奴仆们根本不听解释,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将两名乞丐活活打死。
章武也挨了一顿胖揍,他在遭受第一脚时,就趴在地上躬身捂着脑袋,自始自终没有发出一声。
世家奴仆欺凌,官府的漠视,一次又一次的遭遇,让章武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弱肉强食不过如此。
漂泊浪荡多年,一直流浪到大阳城,这里没有蛮不讲理的官差衙役,不会因为捡一根吃剩的,扔在地上的肉骨头,平白无故被殴打一顿。
虽说这里也有世家,只要小心一点,不要靠近那些穿着华丽的大户人家,就连墙角都不要靠近,总比其它地方要好一点。
秦风入驻大阳城,跟蔡琰入住城北的时候,就发现了,住在对面残埂断瓦之中的乞丐。
好几次陪绿儿逛街,沿途发现这群人时,秦风也曾想要施舍一点,但对方有意躲避,秦风也没有勉强。
无意间秦风发现,章武跟丑丫在垃圾堆翻找,丑丫嘴里还啃着一根骨头上肉丝,正是绿儿这丫头硬塞给秦风,秦风吃不下,便暗中扔进可残羹剩饭之中。
“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天色有点暗,加上两人满脸污渍,秦风看不清两人样貌。
“大老爷,我们不是有意翻动您的东西,我们该死,我们都是贱民,您要打就打我好了。”
章武永远无法忘记,第一次跟秦风近距离接触,那一次秦风没有说话,留下一切饼干零食,叹了一声返回了院子。
随后章武继续以前的日子,只是每天乞讨回来,妹妹总是拿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吃食,一问之下,知道,这些都是对面小院那户人家丢弃的。
“哥哥,你说那些大户人家,是不是有吃不完的粮食,还有许多穿着既暖和,有漂亮的衣裳?”
章武看着丑丫羡慕的眼神,暗暗咬紧牙关,低下头,默默的啃着今天领到的稀粥。
随后秦风一系列改革,大阳城变了个样,首先是城北荒废的校场,修缮过后再次迎来了驻军,北城的人也多了起来。
随后官府贴出告示,要招募了一批民夫,为一个叫秦先生的大户人家种植,那个叫什么大棚的东西。
然后又是征兵,又是修缮城墙,修路,修水渠,一系列下来,大阳城只要有劳作之力着,都加入了一次次的招募中。
以章武的个子,若是真的吃饱肚子,不管是操作修缮城墙的石头,还是刨地挖水渠,他都能做到。
即使征兵他也达到了要求,还跑进前三百名,领到午饭之后章武就离开了,第二天并没有去报道。
不是他懒,也不是他不想去当兵,而是他不能去。
丑丫已经八九岁了,因为一次路过某城池门口,躲闪不及,被一辆马车压断了退,从此无法正常行走,出门只能靠章武背着。
一旦章武离开,留下丑丫一个人住在平民窑,丑丫绝对活不过三天,毕竟流民乞丐不都是善茬,要不然也活不到今天。
丑丫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新的垃圾了,因为蔡琰跟绿儿已经离开了。
当初马陈两家劫持蔡琰,正巧被丑丫看到,事后秦风无意间发现了丑丫,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经过,也知道了章武这么一个人。
“其实丑丫早就该死了,若不是因为丑丫,哥哥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早就去当兵了,说不定还能放大官……”
秦风第一次正视丑丫,一个善良的小丫头,尽管只有八九岁,早年的流亡,让她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变得比同龄孩子更为早熟。
也明白那个黑乎乎,刷新了秦风对章武的认知,他一直以为章武不服教化,不懂感恩。
毕竟秦风曾数次帮助他,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感激,每次接触都能感觉到,章武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穷山恶水出刁民,大阳城虽说没某多少扶贫政策,只要有一点劳动力,都能讨到一口吃食,章武却一直带着妹妹,住在残埂破瓦之内,秦风认为章武是自甘堕落。
丑丫的话,让秦风颇为感动,当天就把丑丫带到了院子里,找人帮小丫头梳洗一番,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是蔡琰离开之后,秦风第一次下厨。
傍晚,章武回到破败的院落,才发现丑丫不见了,一开始往垃圾堆跑去,找不到人影后,彻底慌了神。
城北,城南,章武从傍晚到深夜,一直游走到天明,不停在寻找丑丫,一个一个乞丐落脚点,挨个寻了个遍。
就连城外的城隍庙,乱葬岗,章武都去翻了一遍,这一切都被暗中观察的刘宁看在眼里。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脚底板已经渗血了,章武还在盲目的作战丑丫,意志力之强,就连刘宁都动容了。
“跟我混,我帮你找你妹妹。”
刘宁找到章武,直截了当说道。
章武毫不犹豫对刘宁下跪磕头,没有问为什么刘宁知道丑丫下落,也不问在如今身在何处,磕了第二个响头章武就过你过去。
醒来之后,发现丑丫正在自己身旁,章武一激动又昏迷了过去。
从此以后,丑丫被寄居在商会毛壮家中,章武则跟着刘宁加入亲卫营,在与方锐一战中,奋勇杀敌,击杀十二人,俘虏二十七人。
因此身受重伤,年后军政官员调动,章武不愿意离开妹妹,分配到屯田司。
苪城作为清城之外,最重要的军屯基地,除了一屯军校驻守之外,还有一曲四百屯田民兵,章武便是屯田曲部的司马。
跟其它官员不一样,章武平日里别默寡言,虽然也购买了几策书籍,却不认得几个大字。
但章武有一点是其他人没法比的,他会丝毫不差的执行上面的命令,所有事情不管大小,都要亲力亲为,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二哥,你说张县尉是不是故意的,把这群人送到章疯子手里,呵呵……”
田埂上,一名穿着大阳城独有官府(迷彩服)的士卒,对着领头的小校阴笑道。
“多嘴,县尉大人说了,让我们亲自把犯人,押送到章司马手里,我照做就行,至于其它的,呵呵!”
领头的军官也听说过章武此人,整个大阳城里,像章武这种别默寡言,脑子刻板之人并不多,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法曹马友全,以铁面无私著称,当初马家叛变,马友全亲自带队出手,将参与这场叛变的一百三十余人处死,就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屯田司马章武,人称章疯子,训练时,曾为了上官一句笑话,有本事就一天射一千箭,独自一人训练到天明。
后备司马杨凌,不管大小事物,规定这么多就是这么多,每次分派俸禄,绝对不会多给一个子,铜钱是数了三遍才离手。
许多人都在暗中,称呼杨凌为铁公鸡,此人深得杨宝与秦风信任,一应军备军需都由杨凌管理。
还有几名军官也差不多,都在众人脑海里印上了深深的印记,若不是没有必要,没人会得罪这几个人。
“丁顺竟敢如此对待先生,真罪该万死!”
侍从如何嚣张跋扈,领队的军官都没放在眼里,章武领着两名负责登记的书佐,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接下来就让章武去操心吧!
“章司马,这是张县尉让我带过来的战俘,说让你小心看管,待先生北归再遣人过来。”
章武面无表情,对军官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李儒一众。
大阳城除了明面上执勤的护城小兵,还有一应暗哨,李儒从进城就被监控了。
侍从暗中报信牛金,渡河之前就被秘密抓捕,之所以让牛金渡河,完全是张晋的意思。
至于李儒等人,此刻正带着脚拷,等候章武的安排,四十万亩军屯,单靠屯田民夫,即使有铁牛翻地,耕种也需要大量人手。
像方锐、李儒这种战俘,以及那些偷鸡摸狗的江湖草莽,以文乱法煽动百姓的斥候间谍,一旦被官府抓捕,一律送到屯田司交给章武。
以现代话来说,章武就是一名狱长,专门管理这些战俘、犯人,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世家大族,没有什么当今名士,也没有官居几品这种官衔。
在章武眼中,凡是被送饭这里的人,都是屯田司的奴隶,认真劳作或许还好过一点,若是敢自持身份,或者聚众闹事,章武手中的鞭子,会毫不留情的落到众人身上。
秦风欣赏的就是章武这种性格,只按章程办事,不问个中缘由。
以后秦风的地盘越来越大,世家越来越多,可能对阵翼州袁绍,刘备,曹操之流,还有可能俘虏贾诩、田丰、郭嘉、戏志才之类的名士。
不管是名将还是名士,只要不愿意投效秦风者,他自然不可能放虎归山。
世家虽然不能一次性连根拔起,却不能任由其做大,所以需要章武这种,看似不畏强权之辈辅佐,只有这种人的存在,秦风的政令才能下达底层士卒,彻底掌控自己打下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