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虚，让人觉得我在装哔。”我欣然接受沈健的褒奖，头也不回道，“邢队长，在之前一个多月，你发现局长的异常没有？”
“我俩从小不住一块儿。”邢唯脸上怨气未消，拎着录音笔追上来，“这什么呀，驴唇不对马嘴。”
“局长座椅下找到的，判断，是局长留给你的线索。”我话一出口，邢唯再次把耳机挂上了。
他神色凝重，似乎在仔细辨识对方是谁。
机器人能听出个屁。
我没当回事，刚走一步被邢唯拽住了，“十三号，我爹给我打了个电话，唯一一个电话。”
邢唯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一个号码，一脸懊悔道，“他打电话骂了我一通，让我在食堂吃饭，好好反省。”
邢唯眼底抹不掉的哀伤，沉声叹息道，“我爹从来不给我打电话，也没和我一块儿吃过饭。”
食堂。
父子情绪有时候很难理解，邢唯的忽略实属正常。
局长特意提了食堂，或许是想告诉邢唯什么。
邢唯想到了这一点，懊悔的低下头，“或许，当初我领悟了父亲的意图，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食堂当时可能有猫腻，可过去这么久了，早就没了价值。”沈健情商比我还低，一句话封死了邢唯的发现。
邢唯神色漠然，半死不活的样子道，“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李庄不能乱？”
我点了点头，从那句紧张的叮嘱上看，李庄有嫌犯必须捂住的线索。
后院那些老家伙，我不认为能在零线索的条件下突破，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李家少爷，李云秀。
我们找了他。
这大公子完全没有往日的风采，在别墅的废墟中一块砖头，一块砖头的规整。
他看到我们，像个眼光大男孩一样笑，“来了？”
“等我们呢？”我挑明了话，蹲在沙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怎么，打算自己施工，重新盖一个别墅？”
“不盖了，就是发现了点童年记忆，瞧这个。”李云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珠。
他眸中带着三分憧憬，一脸向往道，“小时候玩儿这个就被揍，我爹说，李家的男人没资格玩儿这个，读书去，练英语去！”
“越是不让我玩儿，我越偷着玩。”
他娴熟的动作，一个弹珠从指缝间弹出去，清澈的眸子望着远方道，“豪门怎么了，为什么别人能玩儿，我就不能玩儿？”
李云秀说着话，转过身来。
他吃力的从坑里爬出来，指着狼藉道，“现在我明白了，他们玩儿最多就是学习不好，我要是贪玩儿，会死人。”
李云秀说的很平静，平静的可怕。
我问，“当初，你有意替林晓晓隐瞒什么，现在，他进去了，能不能聊聊？”
“没什么聊的。”李云秀拍着身上的泥巴，漫不经心道，“她的腿算是我害的，报复，应该的。”
这淡漠的态度仿佛看透了生死。
他没有拒绝我们的调查，勾手指了另一间别墅，“坐坐，喝杯茶。”
我跟着往前走，李倩拽了我一下。
她指着别墅的废墟低声说了一句，“有一股味道，你闻到了没有？”
我抽了两下鼻子，缓缓摇头。
“那可能是错觉吧？”李倩使劲吸了两口气，眉头紧锁。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废墟，李倩的鼻子是常年法医生活熏陶出来的，不是一般的灵敏。
“唉！”李云秀突然回头。
他眯着眼问，“我的父母到底是生还是死？”
我指了下邢唯。
邢唯收敛了情绪，走上前，他一脸肯定道，“肯定是活着，而且生活痕迹明显，不过，你的父母似乎在和警方玩儿捉迷藏。”
“哦，还行。”李云秀说出足够让我怀疑的三个字。
什么叫还行。
我正要问，李云秀表情突然冷漠下来，“如果他们死了，你们在来吧，现在，要么来尝尝我的茶艺？”
“有正经的老树红茶。”
我豁然发现，这个二世祖有难以估量的城府和谋算。
他怕是什么都知道，包括死人。
他的玩世不恭是对李庄遭遇的漠视，换句话说，是对无关人等生命的漠视。
我沉思片刻，换了一个方式问道，“也就说，你的父母处于相对安全的状态，你的话，会诱发一场命案。”
李云秀没否认，转头往别墅走。
他单手举天挥动道，“喝茶就来，不喝就回吧。”
“你小子……”邢唯和沈健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我拦住了二人，低声道，“不管他说不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找到李家父子，既然锁定了范围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能抓出来！”
“还有，对狙击手的拦截没有突破么？”
邢唯点了下头，沉着脸道，“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十步一岗，基本能调动的警力全部调动了。”
我点了下头，“我的想法，是搁下局长的狙杀，从根源上调查。”
“当然，这是咱们之间的计划。”
邢唯脸色阴晴不定，对于不调查自己父亲的死亡，他是抗拒的。
不过，他接受了沈健的说法。
他指了我一下，一字一顿的警告道，“我配合你，希望，你也能给我，给南昆警队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点头，略微迟疑道，“今天我看，杨乐天似乎在警队里有了点威信？”
“嗯，同龄人话题多，那小子好像是什么游戏的王者。”邢唯情绪不高涨，话就跟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我走在李庄的草皮上，系统的规划了目前的分配，“邢唯负责调查狙杀，以及寻找李家二代。”
“我们负责银行劫案，暗中收集每个警员的资料以及李庄线索。”
“我们对局长牺牲漠不关心促进矛盾发酵。”
局长为什么在警局都那般小心谨慎，录音，暗语提示，这些足够说明局长对某个势力的忌惮。
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是一个眼线无处不在的组织。
邢唯沉思半响，抬头问道，“浑水摸鱼，是‘鬼’眼中的机会，你似乎是在帮助‘鬼’制造这样的机会。”
“偷卷是治标不治本的目的，局长的死已经足够说明对手的决然，死人，才是最好的秘密守护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