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微微点头,“据臣的诊脉推断大概在一个月左右。”
宫景遥此时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她自己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并没有临幸过陈岩峰或是秋明中任何一个人,除了在华清行宫那个大胆的男侍,卢雨娴也看出来了于是先把御医带出去让她开了个安胎的药方然后回到屋内,“殿下是不是觉得应该是华清行宫的那个男侍的?”
宫景遥叹了口气,“不是本宫觉得,而是肯定是。因为一个多月以前本宫就离开了京城,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是把他请进宫还是装作没这回事,让这孩子成为陈大人或秋大人的孩子呢?”
宫景遥看了卢雨娴一眼,“这对岩峰和秋明太不公平了,对孩子也不公平,虽然那个人做了这样的事,但是毕竟孩子是没有罪的,你去华清行宫通知吧,让他来王府。”
“是。”
这些日子蒲粟都活在痛苦中,过年也没有过好,蒲辽经常出去跟人喝酒吃饭,也没有空理他,于是蒲粟只好每天在家里呆着,想着万一哪天入宫了不让人笑话找了点书来看,这天白天他正边整理饲料边看书的时候,蒲辽突然从外面跑进来面带喜色,“我的儿,你终于熬出头了!”
蒲粟楞楞地看着他舅舅,“什么意思?我熬出头什么了?”
蒲辽紧紧抓住蒲粟的胳膊,“我刚刚跟李大人在前面说话就见有穿着宫里衣服的人骑马过来说要找你,我们说你在后面得换了衣服才能见,顺便问他是什么要事。你猜是什么?竟然是高章殿下有孕了!而且御医诊断就是一个月左右,正是高章殿下来华清行宫的时候,可不就是你的孩子么!宫里来人肯定是要你去京城的。”
蒲粟听了之后更加慌张起来,“舅舅,这可不能胡说,真的是这样吗?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骗你做什么,你现在赶紧去换一套新衣服,干干净净的去前面见宫里来的人,对他说你就是那天服侍高章殿下的人,然后跟他去京城。”
“我自己去吗?我有点害怕,因为那天那个殿下对我可是很生气的。”
“时过境迁了好孩子,现在她有了身孕,人家说有身孕的女人要比平时温柔十倍,就算她之前生气这会儿有了孩子也不生气了。你入宫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学会宫里的礼仪,免得让人笑话。等会儿舅舅我也会给来的那个人打点一下,让他告诉你去了那里应该做什么,有什么禁忌。”
“好,多谢舅舅。”
之后蒲辽就催着蒲粟换了衣服,然后出去见了宫人,几个人一道骑马回到了京城高章王府。
到了王府,蒲粟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跟着人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屋子,带着他的人停下来,“蒲大人,您现在这里沐浴更衣,然后我会教您如何应对殿下以及王府的简单须知,今晚殿下会召见您。”
蒲粟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按照那个人所说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又被几个人服侍着梳了头,简单吃了点茶饭,就一直等着宫景遥的召见。
直到酉时三刻,蒲粟甚至有点困倦的时候,有一个穿着不太一样的男侍走了进来,“蒲大人,殿下召见,请随我来。”
蒲粟随着那个男侍走着,现在的天气已经不像一个月前那般寒冷了,但是晚上还是很冷,蒲粟如今来到这里没有自己的衣服,只穿着一件方才别的男侍给他换上的一件夹衣不觉打了个喷嚏,前面走着的男侍便回过头来看他,“原来他们忘了给您拿大衣,您现在在这里已经是主子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吩咐,以免有些小人轻视您。”
蒲粟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多谢你。”
又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更加豁达通透的厅堂,一个男侍从里面打起了帘子让他们进去,里面灯火明亮,炉火烧得很旺,蒲粟立刻觉得舒缓了不少。
“殿下如今在里面吗?”带着蒲粟来的那个男侍轻声问。
“在呢,快进去吧。”
那个男侍回头来看着蒲粟,“接下来您就进去见殿下即可,就不需要我们了。我叫临河,以后有什么生活上的事您可以找我,等明天您的寝宫收拾好之后会给您配备服侍的人。”
蒲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临河等人开门出去,然后他才战战兢兢的走向里面,里面的屏风外站着两个侍女,见他进来了将门打开请他进去,蒲粟走进去看到宫景遥此时正坐在榻上与站着的一个女人说话。
宫景遥觉察到了有人进来看向蒲粟,蒲粟忙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宫景遥看向站着的卢雨娴,“也没什么要紧的,你记着就行了,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是。”卢雨娴说着就退出了。
“起来吧。”
“谢殿下。”
宫景遥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一个月不见,她甚至都有点记不清长相了,现在看到倒是慢慢想起来了,因为如今身怀有孕,当初对他下药的厌恶也不觉减少了几分,“想来你已经听说本宫有孕了,所以才会把你叫过来,毕竟这是你的孩子。”
“小人,不,臣一直为此事感到愧疚,请殿下原谅,如今得蒙殿下召见,一定会真心实意服侍殿下,不再做此轻薄之事。”
宫景遥见他态度诚恳,战战兢兢的,微微点了点头,“好,本宫相信你。坐吧。既然来了这里你就好好跟临河学习王府的规矩,他是男侍主管。”
“是。”
“还有本宫的正室以及侧室明天你们应该就会见面,因为每天早上你都要去给正室请安。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会把你当作普通侧室对待,你不必担心。”
次日,陈岩峰与秋明见了蒲粟,彼此说了些有的没的,各自散了,陈岩峰作为正室赐给了蒲粟一些日常用品,至此蒲粟就在王府安居下来,几个月后他舅舅蒲辽就从华清行宫调到京城来了,彼此相安,只不过毕竟发生过那种事宫景遥也就还是有一些介意。
宫葭得知宫景遥怀孕之后特别高兴,毕竟她还很年轻就要有下一代了,家族枝繁叶茂这样的事换了谁都会高兴,除了大量赏赐亲派御医看护之外,她还让人把洛阳的宫殿收拾出来,“景遥,洛阳那边没有朝廷这些烦扰,你可以去那里养胎,朕一切都让人准备好了,你直接带着家人过去即可。如今朕看你已经有快五个月了,再大下去就没办法出门了,就趁着现在过去吧。”
宫景遥于是带着家人前往洛阳宫殿养胎,那里确实清静宜人,陈冉奇担心洛阳的人不如京城的守规矩,于是他也过去照顾宫景遥。
很快秋天就到了,宫景遥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行动不便起来,自然也就没时间关心朝廷的事情。
“最近内卫又办了什么案子?”宫景遥问卢雨娴。
“泸州的一个案子,说是前朝余孽藏匿在泸州,抓出来之后株连了九族,大约二百多人遭到牵连。”
宫景遥皱了皱眉,将茶杯放在桌上,“无中生有,前朝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余孽可真是能隐藏,这些内卫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自从上官岚晓接任大阁领之后,内卫府这类案子就越来越多,臣认为陛下未必全信,但是陛下多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谋逆的苗头。”
宫景遥叹了口气,“这个上官岚晓,比她师父更甚,简直是社稷的毒瘤,早晚都要除掉她。”
“殿下近来还是不要考虑太多这些事了,安心养胎为重。臣担心的是,这些内卫因为知道早晚有一天这天下是殿下的,会想出什么阴谋来也不奇怪。”
宫景遥看向卢雨娴,“你说的有道理,从前母皇在生气的时候就说过皇族很多,过继一个过来照样可以当皇嗣,看来我们不得不防着内卫了。”
“是,内卫最会在谋逆上做手脚,那我们不如装作您生产之后专心哺育孩子无心朝政最好。”
“好吧,只是不知道哪天才能血刃这些恶魔为民除害。”
永肃十六年九月下旬的一天傍晚,宫景遥突然腹痛,于是御医们赶紧准备起来为她接生,没想到却难产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将孩子生下来,随后宫景遥就因为力气用尽昏睡过去了。京城的宫葭听说这件事,立刻派自己的亲随前去看望,并且带上很多宫里的补品过去,让她在洛阳做完月子再回京城。
昏睡了一天宫景遥终于醒过来,因为生产的痛苦让她有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因此对孩子也不是特别的亲密,再加上有蒲粟那一层,就更加的冷淡,虽然如此卢雨娴还是坚持让宫景遥自己给孩子起个名字,“这是您的长女,如果随随便便的话,以后也会受人轻视,不管怎么样这是您辛苦一晚上生下来的郡主。”
宫景遥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毕竟是本宫的孩子。就起名叫‘愉晨’吧。等到本宫一个月后回京的时候你就让蒲粟留在这里,等到给母皇看完孩子之后就送回这里抚养,这里清净,也免得有一些人有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