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葭去世时享年三十九岁,由皇太女宫景遥即位,宫景遥宣布次年改元安定,追谥宫葭为孝敬宣武高德穆宗皇帝,封陈冉奇为太公,正室陈岩峰为正宫,侧室秋明和蒲粟也都受到了封赏。两个女儿宫愉晨和宫新晨暂时没有封王,宫愉晨依旧主要在洛阳行宫居住。
宫景遥即位后虽然想立刻对内卫府动手,但是想到宫葭的吩咐她还是暂且放下了这件事,而是先整顿了吏治,提拔了很多她多方观察认为的清官上台,并且主持修订了永肃律法,决定从安定元年开始实行安定律法,对永肃律法中很多严苛的内容进行了修改,民间得知后可谓是普天同庆,但是因为还在国丧并没有人敢表现出来。
第二年,宫景遥命令开科考试,为朝廷选取人才。有很多寒门子弟通过科举考试得以出人头地在新朝担任职位,一时间安定朝局一片新气象。
此时远离京城的湖州正在大兴土木为先帝宫葭修建衣冠冢,负责人正是在永肃年间受到牵连而被贬官的湖州司马龙芳都,龙芳都现年三十四岁,出身于抚州一个贫困农民家庭,十几岁时得蒙恩人相助上学考取功名,二十四岁时考中进士随即出任罗州参军,后来到了二十九岁的时候升任雍州刺史,本来形势一片大好,没想到被内卫投诉说与犯了谋反案的人相识而受到牵连,被贬为湖州司马。
龙芳都在湖州的生活也没有那么顺利,她的同僚,一个名叫许星的人总是与她做对,龙芳都宦海沉浮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应该怎样为官怎样让自己获利,但是许星显然不是这样,她虽然比龙芳都还年长,却整天想着要做一个清官,为民除害,导致在建设衣冠冢的时候龙芳都十分生气,与许星每每争吵。
这一日,龙芳都又气冲冲地回到了家里,她的丈夫张氏见她这样就知道是在工作上又受了气,而大半是那个龙芳都经常提起的“许贼”。
“夫人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会气坏了身子的。”张氏给龙芳都上了一杯茶。
龙芳都喝了一口看了他一眼,“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又不是刺史,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弹劾她吧。”
张氏坐在龙芳都身边,“我觉得有一个办法夫人不妨试试。”
“天下的一切都随着陛下的政令而改变,您在京城不是有相好的人吗?不如去信问问如今形势如何?”
“可是这跟许星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了解了形势才能知道如何对付她啊,要么是您调走离开她要么是她调走离开您。”
龙芳都眼睛转了转,“好,我给从前的师姐写封信,虽然多年不联系了,从前都是因为怕内卫府,如今可以放心些了。”
此时已经是安定二年春天,宫景遥的长女宫愉晨已经五岁了,却还没有被封王也没有接到京城居住,这个月正好宫景遥要去洛阳赏花于是顺便去看望宫愉晨和她父亲蒲粟。
宫景遥一走进宫愉晨居住的宫室就看到满地散落的石子以及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植物,她顿时有些生气,再往里走就听到有人在喊叫,往假山上一看,正是她的女儿宫愉晨站在假山的一个平台上挥舞着木剑在玩耍,宫景遥见了这场景气不打一出来登时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在这耍猴?!”
假山上的宫愉晨听到了回头看是她母亲吓了一跳忙从假山上跳下来跑到宫景遥旁边站着,宫景遥蹲下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好个泥猴儿,你那些奶妈侍女都死了吗?你父亲就住在旁边也不说管管!”
话音未落,蒲粟就已经带人从偏门走了进来,忙上前行礼,“不知陛下驾到,请陛下恕罪。”
宫景遥冷笑了一声,“何罪之有?倒是朕有罪,不该把愉晨一直放在这儿像个野人。”
“陛下这么说,蒲粟无地自容。”
“哼!虽然朕不在这里,但是这里一切都按照皇宫规格来的,怎么连个管愉晨的人都没有!啊?”宫景遥吸了一口气,“去把负责愉晨衣食礼仪的嫲嫲都给朕叫来。”
一时间那些以为在行宫不守规矩的嬷嬷都被带了过来,被宫景遥一顿训斥,按道理应该全部赶出宫去,但是宫景遥只是把她们都发配到了伙房、暴室等地方工作。
刚发落完这些人,宫景遥就觉得有些头晕,蒲粟吓了一跳赶紧把宫景遥扶到屋里歇着,一时间没有太大好转,于是蒲粟把驻守在洛阳行宫的御医叫过来给宫景遥诊脉。
“恭喜陛下,这是喜脉,陛下有身孕了。”
宫景遥有些惊讶,毕竟最近忙于国事,没有在意过这些事,“哦?那有了多久了?”
“回陛下,已经两个月了。”
宫景遥微微点头看向卢雨娴,“你待会儿找人查一下吧,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秋明。”
“是。”
蒲粟看得出宫景遥记得是秋明的时候明显的笑意,这与她怀上跟陈岩峰的孩子时都不一眼,看来果然秋明才是宫景遥的真爱。
“朕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想要带你们回宫的,从前朕是亲王或者太女的时候你们住在这里倒是无妨,但是现在既然朕已经即位了你们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而且,愉晨快五岁了,也到了该开蒙的时候,老在这里不守规矩的玩不行。”
“陛下圣明。”
宫景遥叹了口气,“朕记得还没她大的时候已经封王了,倒是朕忘了这件事。雨娴,回京后立刻通知中书省拟旨,封皇长女宫愉晨为高云亲王,封地维州;皇次女宫新晨封为高朗亲王,封地扬州,择日举行册封仪式。”
“是。”
“谢陛下隆恩。”
宫景遥在洛阳行宫稍事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带着蒲粟以及宫愉晨离开了洛阳回到了京城。
清丽宫,是秋明入宫后居住的宫殿,宫景遥从洛阳回来后立刻来到了这里。
“陛下可有感觉到什么不适?”秋明小心翼翼的将宫景遥扶到床上。
宫景遥笑了笑,“秋明,朕现在才怀了两个月,并没有行动不便,你不用这样小心。”
秋明也笑了坐在宫景遥旁边,“臣是太高兴了,不知如何是好。服侍您六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宫景遥把手搭在秋明手上,“朕也是,比起任何人,朕都想要生下和你的孩子。”
湖州。
眼看着衣冠冢建设已经接近尾声,属于龙芳都和许星的下一份工作也即将到来,龙芳都在此之前收到了来自京城师姐的回信。
“她说什么?”晚上即将就寝的时候张氏问。
“她说现在朝廷确实变了,陛下宅心仁厚,立志去除前朝留下的恐怖统治,并且重用像许星这样的清官。”
“那你打算怎么做?”
龙芳都看着张氏笑了笑,“幸亏你提醒我,让我想到了一个对付许星的计划,并且他不会觉得我是在害他。”
次日,湖州刺史府。
“许大人,忙着呢,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龙芳都笑着走近许星。
许星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特别的,我想龙大人你应该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才对。”
“没错,不过我已经做完了,这些事我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了。对了,我下个月将会去京城拜会我的师父和师姐,听说许大人你出身于同州,有没有需要我帮你办的事?”
许星抬起头了稍稍想了想,“没有,多谢龙大人你想着我。”
龙芳都请了长假来到京城与她多年不见的师父以及师姐相会,她的师父曾贤曾经担任大理寺少卿,如今已经赋闲在家养老,她的师姐王丹青现在是户部侍郎。
“芳都,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样子倒是没怎么变,可还好?”曾贤在家里设宴接待了龙芳都。
“多谢师父关心,学生一切都好。”
“湖州乃是龙兴之地,你早晚会重回京城的。”
“是,借您吉言。”
吃喝了一会儿,曾贤因为年纪大了有些困倦,龙芳都和王丹青看出来后便没有多留告辞离开了,王丹青邀请龙芳都去她家里住,“我家里有几间客房一直空着,主要是准备着老家的亲戚不一定什么时候回过来,一直都有人收拾着,你何必住在驿站里怪吵闹的。”
“既然如此,我就叨扰了。”
“走吧,我让下人帮你拿着行李。顺便你去我那里,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到了王府,王丹青命人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给龙芳都住,而且方才在曾府两个人没有喝尽兴,王丹青又拿出一壶酒来,两个人坐在王府的凉亭里对酌。
“师姐说有事要问我,不知是何事?”
“芳都你从小读书的时候就聪明伶俐,脑袋转得快,你觉得如今的形势,我们这些为官应该如何才能更上一层?”
龙芳都笑了笑,“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已经被贬到湖州五年多了,哪里知道在京城如何更上一层?”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我会在京城帮你斡旋,让你早日调回京城来,只不过你知道,我也只是个侍郎。”
龙芳都转了转眼睛,“师姐,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本来在湖州就有一个同僚跟我不合,我想了个办法想要羞辱她一下来着,这么看起来我们倒是可以利用她。”
王丹青点了点头,“她是什么情况,你快跟我说说,我们好齐心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