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居殿。
“地方上这些官员都是这样,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不知道妥善治理地方,为社稷做贡献。”宫景遥看着地方官员上疏的奏折说。
卢雨娴给宫景遥换了杯茶,“全国州府繁多,陛下这样一个一个看也不能知道地方的具体情况,不如让每个地方官员举荐他们觉得清廉的人才来京城供陛下甄选。”
“这样行吗?那些官员如果知道朕会让这些清廉的人去做地方官,她们的帽子岂不就丢了?”
卢雨娴笑了笑,“臣知道的是,但凡清廉的人也都有些直肠子,不会受到上司的喜欢,甚至有些棘手,那么这些官员为了摆脱这样的妨碍者应该会推荐的。”
宫景遥笑了,“如此甚好,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安定二年夏天,湖州刺史钱冰接到了京城来的命令,要把司马龙芳都调到国子监做监丞,钱冰为此有些忧愁找来龙芳都,“芳都,你要是走了,我该如何对付那个许星?要是把什么要紧的事托付给她,她确实能妥妥帖帖办好,但是我可是从中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了。我也真的佩服她,靠着这么点微薄的俸禄她却毫不动摇。”
龙芳都笑了笑,“刺史大人不必担心,您调走许大人的机会就要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芳都压低声音,“我在京城的师姐说的,她说陛下要让全国各州府的官员来举荐清廉的人去京城甄选,这可不就是一个让许大人离开湖州的好机会么?”
“可是她要是得到陛下欢心,反而高升了怎么办?”
“那又怎样,当初举荐她的人是您,您就是她的恩人,她再直再拗也不可能毫无感情。”
钱冰听了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这么办,不管她高不高升,至少她不在一年我就能赚回养老的钱。”
很快,政令就到达了湖州,钱冰立刻起草了文书大夸许星一顿,然后送去了京城,而此时许星毫不知情依旧在兢兢业业的干着自己的工作,她所负责的片区,庶民的反响特别好,称她为青天。
许星现年三十七岁,京师同州人,苦读多年六年前才考中进士出仕,她为人认真,一丝不苟,甚至可以说有点无情。但是她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容许任何她能够管辖的人触犯这个原则,她有两个弟弟,一个小弟弟在三年前不守夫德跟隔壁的女人发生了苟且之事,许星听闻立刻带着官府的人前去捉奸,并且亲手将她弟弟抓到衙役手下,亲眼看着小弟弟被仗毙。许星这个小弟弟不守夫德的原因是许星的弟妹不喜欢她弟弟,待她冷淡还时常打骂,许星的丈夫鲍氏因为这个原因说了几句许星弟妹的责任,被许星训斥了一顿,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劝了。
许星并非不想晋升,只不过她绝对不会做那种谄媚之事,她一直在等待着有人能够慧眼识珠发现她,结果这个机会真的来了。
“刺史大人,是您举荐的我吗?”许星问钱冰。
钱冰微微点了点头,“许司马,你为人诚恳,做事认真,有这样的机会我怎么会不举荐你?”
许星十分感动,“多谢刺史大人,下官一直以为您不喜欢我。”
钱冰摇了摇头,“好妹妹,我喜不喜欢你与你有没有能力是两码事,我怎么会因为生活中对你的意见而影响到我对你工作能力的关注呢?”
许星又谢了钱冰,然后钱冰表示在她离开湖州之前要设宴饯别,许星难得的同意了。
一个月后,钱冰设宴为许星饯行,整个刺史府的人都十分高兴送走许星,大家说了些有的没的的祝福的话,然后许星开开心心离开了湖州,前往京城。
秋天,从各地举荐而来的大批地方官员已经汇聚到了京城,宫景遥此时正在忙着另一件事,那就是内卫府,虽然她曾在宫葭的床前答应过不会废除内卫府,但是她在这两年的执政中越来越觉得内卫府与她设想的朝廷相左,她决定慢慢瓦解内卫府的实力。首先就是,因为宫景遥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内卫帮自己监视全国,因此很多底层内卫失去了工作,他们回到了家乡或者流浪在各地,这反而造成了社会的不安定,然而宫景遥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她只知道内卫府人数减少了,不仅赏心悦目还减少了大量的开支。
“陛下,人员已经汇聚到京城,臣已经将她们安顿在事先定好的驿馆,不知您下一步有何打算?”吏部尚书史淑问。
宫景遥放下手中其他的奏折,“组织一场类似于科举考试殿试的活动,朕要亲自看看她们的实力。”
“是。”
后宫,御花园。
虽然宫愉晨回到了皇宫开始接受严格的教育,但是她毕竟是主子,休息时间想做什么下人们也不能阻拦,只要不是太没有规矩。宫愉晨就在属于自己的“领地”上摆放了很多类似于堡垒石块,然后模仿着战争每天玩耍,一点都不像一个女孩子。
因为同住在皇女院,比她小两岁的宫新晨有的时候会看到她在玩,“姐姐,你在玩什么,你不觉得土里脏吗?”
宫愉晨回头看着她,“不,我觉得很好玩,比你每天拿着的那些布偶好玩,你要过来试试吗?”宫愉晨打开她命下人给她做的一个小小的篱笆门的一条缝。
宫新晨虽然并不想过去,但还是有点好奇,她没有回答却有点跃跃欲试身体往前倾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新晨?你在那边干什么?”没错,是她的父亲陈岩峰的声音。
宫愉晨看到了远处那个高贵的长辈又看了看宫新晨,“看来你不能进来了,我希望你走过去那边,我不想等你父亲过来我还得跟他行礼。”说着宫愉晨就钻到了她自己搭的一个木屋里。
宫新晨撅了撅嘴,只好转身走向陈岩峰来的方向,陈岩峰蹲下把她拉过来,“新晨,我告诉你过多少次,不要随便接近愉晨,你跟她只要保持礼貌就行了,切忌不能和她一起玩。”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是个在外面长大的野孩子,你也看到了她最喜欢舞刀弄枪弄得脏兮兮的,这哪里是皇女应该有的样子,你母皇可是很生她的气,你要是跟她玩小心母皇也要生你的气。”说着陈岩峰就抱起宫新晨离开了皇女院前往正仁宫。
许星阔别多年回到了同州老家,她先回家祭祖,然后拜会了亲族好友,然后在同州小住了两三天就来到京城,暂且住在吏部安排的驿馆里。
“夫人,这驿馆狭小,我们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许星的正室鲍氏说,他们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已经十五岁,挤在一个屋子里确实很不方便。
许星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但是我们又没来过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到哪里去典房?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鲍氏便沉默了不说话,许星想了一会儿,“倒也不是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从前跟我在湖州共事过的龙大人现在被调到京城来了,我可以去找她帮个忙。”
“可是你不是不爱求人办事么,这样一来又要欠人人情。”
“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们日后能够长留在京城,再还不迟。”主意已定,许星提笔给龙芳都写了一封信,跟她约在茶馆见面。
龙芳都此时就在王丹青家附近买了一个小宅子住着,接到了来自许星的信她立刻找到了王丹青,“我刚好想去找她,没想到她竟主动找上门来。”
“呵呵,看来她也并不是那种特别轴的人,还会想想办法。”
龙芳都笑了笑,“这样正好,后天我去跟她相见,让她欠我人情,我们以后就好办了。”
“你还是别想太多吧,根据你对这位的描述,你难道指望日后她会在官场上帮你吗?”
“我怎么可能指望她帮我?只是我们可以利用她做到我们想做的事。”
王丹青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好师妹,我就说你脑袋灵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让她去做她认为对的事,到时候对我们有利不就行了。”
“正是这个道理。”
后日,龙芳都与许星在一个茶楼相见,寒暄了几句,许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个没问题,我师姐也在这里,当初我来这也是她帮衬,明天我带你去见她,然后让她给你找个靠谱的房子你看如何?”
“那可真是要谢谢你了,龙大人,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诶~许大人客气什么,我们好歹也共事了好几年,以后你要是留在京城免不了总是见面的,大家都是要互相帮助的。来,喝茶。”
十月,好不容易吏部在宫景遥预定临盆前一个月准备好了这场殿试,然后宫景遥坐在大殿上宣布了题目,答完题后又挨个询问,一直进行到深夜才完成了一半,卢雨娴见宫景遥面露疲惫于是找来史淑,“陛下已经累了,而且又有身孕,今天先进行到这里吧,剩下的你先安排她们回去,等到陛下给通知再来宫里面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