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教的大本营设在翠屏山深山中,教徒们保持严格的教规,与外界联系不会透露任何消息,因此朝廷的阶段性剿匪从来没有毁坏过他们的老巢。
正道教教主梁若瑜在宫启晨统治期间曾官居刑部尚书,陶堺上台之后大批贬官之中本来并不包括她,但是梁若瑜在此后陶堺准备立宫法为新皇的时候出语冒犯了陶堺,于是被陶堺贬为兖州参军,还在上任的路上,陶堺就又改变主意贬她为梧州司曹,梁若瑜是正统进士出身,对于陶堺这个靠军功上位的人本就不爽,再加上如此这般,梁若瑜在梧州干了一年多就假死脱离官府与天下反对陶堺干政的人结成正道教游击活动。
梁若瑜深知要清君侧必定要有一个主心骨,由于陶堺干政,从前那些皇室宗亲都敬而远之,有封地的在封地隐居,没封地的有的在京城闭门不出,有的逃到边疆外邦自保,正道教想找到一个皇亲助阵并不容易。两年间他们无数次给蛰居大理的宫渊写信,均如石沉大海,但是梁若瑜并未放弃。
“教主,大理来的信件。”
梁若瑜听了十分兴奋接过来看了不由得露出笑容,一旁的护法,梁若瑜的外甥女梁季见了问,“何事姨母如此开心?莫不是宫渊殿下有回信了?”
“你说的不错,我们坚持两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宫渊殿下终于同意带领我们打倒陶堺了。”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终于可以不用整日待在这翠屏山里了。”
“嗯,先不要轻举妄动,你亲自带人去边境迎接宫渊殿下,一路护送回到这里来,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是。”
陶慕带领五万大军前往木府镇压叛乱,行至木府附近山林果然天气湿热,时常下雨,一部分北方士兵已经耐不住病倒了,陶慕没有办法只得命令停下,在附近的寨子里驻军。
“小姐,这是祛暑汤,您喝一点。”陶慕的亲信,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随从袁安走到站在窗前的陶慕身边。
陶慕接过去,“这是军中,不要叫我小姐了,要叫将军。”
“是。”
“有没有京城的消息?”
“京城无事。方才白副将看天象说,七天后天气转晴且风向将会转变,建议将军朝木府方向纵火,一来可以利用火势消除湿气,二来可以逼迫木府。”
“好主意。白副将竟然还会观天象吗?”
“据说白副将从军之前曾在琅琊山修行过。”
陶慕笑了笑,“果然不简单,你跟她打通关系了吗?以后我可是需要她这样的能人辅佐呢。”
“将军放心。”
宫渊换上中原的衣服,戴上黑色斗笠,趁着夜色告别段慎,在王庭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中原边境,梁季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与宫渊会面之后立刻就安排车马连夜赶往翠屏山。
到达翠屏山之后梁若瑜盛装迎接她的到来,请宫渊上座,然后安排出最好的酒水和食品为宫渊接风。
酒足饭饱之后,梁若瑜和宫渊在内室坐下喝茶说话,商讨以后的行动。
“殿下,我们在各地都有分坛,您来到总部的消息已经在刚刚传出去了,相信他们一定都非常高兴,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纠集力量,对抗朝廷了。”
“有多大的把握?陶堺可是行伍出身,平定军多年来也一直随她驻守京畿,想要攻入京城恐怕很难吧。”
“您说的不错,我们不一定非要攻打京城。龙兴之地乃是由天子来定,夺得下天下,京城定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宫渊笑了笑,“是啊,如今木府动乱,朝廷一定会分精力到西南,我们何不就近在江南开始呢?”
“殿下所言极是,江南守将多年无战事早已疲敝软弱,从这里开始必然是极好的。”
“金陵历来是帝王之地,我们可以先占据金陵然后称帝正名对抗陶堺的傀儡朝廷。”
“殿下就是殿下,深谋远虑,我们就这么行动起来。”
木府。
“白副将,你可真是厉害,预测的毫无差错,木府现在都快被烧了,听说土司已经仓皇出逃前往大理请求援兵了。”陶慕和白佳岚等人站在木府城外的已经被烧成一片黑的山上看着城中的火光。
“将军过誉了,末将只不过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土司出逃,将军打算如何处理?”
“叛逃的土司便是叛徒了,应该褫夺他木府世家的身份,然后立臣服中原的新土司上任。至于大理,要看他们识不识相,如果胆敢帮助那个叛徒,我们这五万人正好没事做。”
“将军英明。”
陶慕看了白佳岚一眼,“白副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追随我母亲的?”
“我是东海出身,大约在八年前加入平定军。”
“那也是老人了,你对我母亲现在扶持傀儡皇帝怎么看?”
“末将只是小小副将,不敢评论这些政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白副将尽管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特别是我母亲。”
白佳岚轻声咳了咳,“以大将军的实力,如果肯笼络文官人心,各地贡献点祥瑞,改朝换代并非难事。如今这样找旁支继承皇位反而给类似正道教这样的组织以口舌,让他们祸乱民间,不得安生。听说安北室韦人又蠢蠢欲动,自立为王,开始小朝廷统治,不知道大将军有没有接到这样的消息。”
陶慕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我母亲深信鬼神玄学,多年前一个和尚给她算过命,说不宜为天下主,因此一直不愿称帝。安北的事情我昨天也听到了消息,母亲应该会着人去处理,不过这总不是长久之计,母亲的身份注定了她做什么都有人出来妨碍。”
“那,将军打算如何做呢?”
“我能做什么啊,不过是尽量帮母亲分忧而已。”
“宫氏的江山显然已经保不住了,如果没有一个天选之人出来平定四海,那么将会陷入战国之乱。”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
白佳岚看了陶慕一眼,“将军,庶民作乱一般都是乌合之众,生活过不下去烧杀抢掠点就满足了,就会被打垮。历朝历代,建立新朝的多数都是前朝朝廷出身。”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劝我们母女取代宫氏?这可是大罪,白副将不怕吗?”
“末将不敢,只是想起历史,有感而发。”
陶慕笑了笑,“时候未到而已。”
且说木府土司逃往大理之后立刻去求见段慎,希望他能帮助自己重回木府,赶走中原人,然而不巧的是段慎正忙着与暹罗签订贸易协议此时根本没空理他,那土司就急了在大理城内散步谣言谩骂段慎与宫渊苟且之事,段慎听了十分愤怒立刻叫人把他抓起来砍了头将首级送到木府。
“大理国王这一招是何意啊?”袁安命人把令人作呕的首级拿出去扔掉。
“大理现在显然忙着别的事情,没空理会这个落败土司的请求,这一招正好是向中原示好,我们一时也不能拿他怎么办了。”陶慕皱了皱眉,“把这么个脏东西带过来真是为难了侍卫,快拿香薰把这屋子熏熏。”
“末将那里有自己调制的梨香,将军如果不嫌弃末将可让人送些过来。”白佳岚从门外走来给陶慕行了礼。
“那就多谢白副将了,请坐。”
“如今木府动乱已平,新任土司已经上任,并签订了新的条约臣服中原,不知道中原现在怎么样了。”
陶慕拿过一个文牒笑了笑,“中原怎么可能会安静呢?你看看这个。”
白佳岚接过去看了,“这……我们是不是要尽快赶回中原。”
“母亲的军令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我们这两天还是现在木府逍遥一下吧,毕竟回去之后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令末将感到奇怪的是,为何此时宫渊会同意正道教的拥护?”
“这有什么奇怪的,宫渊在大理那点破事天下皆知,大理暗地里怂恿木府叛乱她会不知道?肯定是想着西南能够牵制住中原的部分力量然后她就趁机成为正道教的领导者,她的估算没错,现在他们已经占领金陵,她本人已经称帝了。”
“将军,一旦四方民众开始接受宫渊才是正统继承人,就麻烦了。”
“我知道,母亲已经派兵镇压。我现在想的是,我们可以从南部借道南越包抄正道教。在这期间,宫渊与她伯父以及堂弟乱伦的事一定要传的越广越好,并且还要进一步抹黑。”
金陵。
宫渊站在改建宫殿的顶楼看着城中的灯火,不禁露出了微笑,“母皇在天之灵,请保佑儿臣战胜佞臣,夺回大权。”
“陛下,接到前线战报,亳州已经攻下了。不过,朝廷的中央军也抵达了亳州附近。”梁若瑜走过来汇报。
“有办法挡住他们吗?”
“亳州城没那么容易攻陷,臣已经下令将主力部队调往亳州增援,一定不会让我们至今的努力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