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叹道：“是啊，那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对饮，也是唯一的一次。可见喝酒也讲求个机缘。你戒酒多年，今日既然有此兴致，而我也正好想喝，那不如就遂了这个机缘，再开怀畅饮一次，你意下如何？”
他侧头看我，沉吟着未语。
我略略蹙眉，问：“怎么？你不愿与我喝？”
李琰笑着摇头，“佳人相邀，岂可拒绝？只是你酒量太差，我怕不能尽兴。”
我斜斜瞟他一眼，不服气道：“我今日舍命陪君子，大不了就是一醉！”
“君子？”他秀眉微挑，似笑非笑，“我在你眼中何时又成君子了？”
我讪讪一笑，伸出半根小指在他眼前比划道：“勉勉强强也算得上半个君子吧。”
他呵呵笑起来，“你既肯拼却醉红颜，那我又何妨当一回勉勉强强的半个君子。”说完，又取来一坛酒，与我一碰，各自仰头便饮。
这村民自酿的土酒，大概是我迄今为止见识过的最烈的酒，小小一口，却犹如刀刃般锋利，沸腾着灌溉过喉咙，酒尚不过一巡，我已经眼光迷离，神思无定了，只知道一口接一口地灌酒。然后便昏昏沉沉，没了知觉。
第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被子盖得妥妥帖帖，想要坐起，头却仿佛有千斤重，只得又躺了回去。
李琰端着醒酒汤推门而入，看我醒了，关怀地问：“头疼吗？”
我揉着昏沉的脑袋，点了点头。
他轻叹道：“说了不让你喝，你偏就不听，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我无力道：“我哪里知道这土酒的后劲那么大呀。”
李琰摇摇头，道：“耿大嫂为你煮了碗醒酒汤，要我喂你喝么？”
我转头指了指榻旁的小案，“搁着吧，等会我自己喝。”
他依言搁下碗，挨着我坐在榻边。
我迷糊地问：“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李琰含笑看着我，“你不记得了？”
我试着回忆昨夜的情形，但脑子混沌如浆，什么也想不起来，茫然摇了摇头。
李琰道：“你醉得跟烂泥一样，死赖着不肯回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你扛下了山。”
我“啊？”了一声，有些难以置信，“我酒品有那么差吗？”
他笑得古怪，“还不止这些。”
我脑中茫茫然的空白，“我昨夜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吧？”
“你想听？”
我哀叹一声，神色恹恹地说：“做都做了，还怕听吗？你说吧。”
李琰道：“我扛你回来的路上，你又掐又咬，口中还嚷嚷个不停。”
天哪！我以手覆面，羞于见人，实在不敢相信，我竟也会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我嘟囔着问：“我都嚷了些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忽掠过一丝黯然，默然半晌，轻轻道：“你不停地骂我负心薄幸。”一句说完，又停了半晌，“你还质问我是不是讨厌你，不想看见你，否则为何总是宿在龙渊阁，不愿回家……”他的声音渐次低沉下去，最后几近于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