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撑着想站起来,头痛得让我一阵晕眩,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严颜朝我使了个眼色,一只手已经攀上了崔少的肩,声音媚入骨髓:“崔少,我小姐妹在这儿,我哪儿放得开啊?”
“当我傻瓜啊?放她出去通风报信?”
“随便你怎么想吧。”严颜仰躺在沙发扶手上,翘起一只腿,脚尖挑逗地在崔少的胸上蹭了蹭。
这个富有暗示性的小动作让崔少的欲望之火蹭蹭地往上窜,埋头一口咬在严颜雪白的香肩上。
我弯腰拾起地上的一个红酒瓶,蹑手蹑脚地走到崔少身后,刚举高准备砸上去,忽然听见一个恶狠狠的声音:“我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你俩休想活着走出俱乐部。”
娘娘个熊!本姑娘可不是吓大的,我咬牙把红酒瓶狠狠砸了上去,他一偏头,我砸了个空,来不及懊恼刚才犹豫了那么0.01秒,我扔下酒瓶以百米穿刺的速度跑向门口。
我刚来得及打开门喊了声“救命”,就被守在门口的几个男人推进了包厢。
完了!我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两个字。
管他娘的,本姑娘豁出去了。
我挽起袖子,一脸无畏地威胁那几个男人:“你们动本姑娘试试,知道我哥是谁吗?”
“哟嗬,是只小辣椒啊。”其中一个男人饶有兴味地盯着我,“说来听听,你哥到底有多牛逼。”
“吴昊,吴昊你们总知道吧?”我虚张声势。
“没听说过。”
“沈晖呢?”这个名字从我嘴边溜了出来。
几个男人仍然不为所动,显然我说的这两人他们根本不认识。
我只恨我平日里不关心政治不问时事,否则随便说出一个市领导的名字,他们摸不清真假也会忌惮几分。
后面蓦然响起崔少连珠炮似的的发问:“你说的沈晖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来不及说话,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崔少发话了:“去看看是谁。”
一个男人走到门后从猫眼往外看了看:“崔少,是魏辰东。”
“魏辰东?”崔少似乎吃了一惊,命令道,“开门。”
魏辰东?沈晖的发小?我心里点燃希望的小火苗,佛祖观世音耶稣上帝依次问候了一遍,求几位老人家开眼——千万别是重名。
终于,魏辰东颠倒众生的俊脸出现在我视线里,我差点热泪盈眶,奋力推开面前几堵肉墙,大声喊:“魏总!救命啊!”
魏辰东斜斜地睥着我,问道:“她怎么会在这儿?”
崔少走过来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唇贴住我的耳朵低语:“别乱说话,你好姐妹严颜的底细我可查得一清二楚。”
我一僵,暗中握了握拳。
“大家在一块儿玩玩咯,是不是啊?妹妹。”崔少放在我肩头的手紧了紧。
他在提醒我不要乱说话。
我避开魏辰东询问的目光,心里很纠结,琢磨着该怎么说才能和严颜顺利离开这儿,又不至于得罪崔少,我很怕他会报复严颜。
正在我冥思苦想之时,一个男人蓦然闯进了包厢,我惊讶地脱口而出:“沈晖。”
下一秒,他已经拽住我狠狠推开崔少,他力道很大,我站不稳惯性扑进他的怀里。
他圈紧了我,咄咄逼人地向崔少发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喘气声很急,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却让我莫名安心。
有温热的液体淌在我脸上,我用手一摸,是血。
被撞伤的头出血了,也许是我适才的情绪太紧张了,也许是血液的浓腥刺激了我,我半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沈晖将我扯了起来,拽到门口塞给魏辰东:“你帮我看着她。”
他转身狠戾地暴喝一声:“崔志浩,你去死吧!”
一条身影像豹子一样窜了过去,“呯”一个啤酒瓶在崔少脑门上炸开了花,旁边的几个男人见势不妙,迅速扑了上去。
“嘭”巨大的液晶显示屏被砸出了蜘蛛网,咣咣啷啷的瓶子碎裂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男人的喝骂和偶尔的惨叫声,场面一片混乱。
包厢的灯光一下子灭了,骤然的黑暗令我心惊,扬声大喊:“严颜!严颜!”
“海星,我没事儿,你甭担心。”严颜响亮地回了一句。
“你一点儿也不担心晖子?他多少年没打架了,今儿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魏辰东在我耳边戏谑地轻笑,最后一句话故意用京剧的唱腔拉长了尾音。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报警没有?你为什么不去帮他?”我心急火燎地说,那几个男人除了崔少瘦弱点,个个如狼似虎,沈晖孤军作战,真怕他寡不敌众啊。
“打架我可不擅长。”魏辰东很可恶地笑道,“现在警察的效率这么低吗?我10分钟前已经打了110。”
几分钟后,110民警把我们一行人全带去了派出所。
崔少被沈晖揍得鼻青脸肿,坐在110警车上,他的鼻子还一直往下淌血,沈晖和崔少的几个狐朋狗友均挂了彩,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活了26年,第一次有男人为我打架,感觉非常震撼。
可为我打架的那个男人却一直不理睬我,坐在靠车窗的位置,视线对着窗外一言不发。
“他受伤了,应该马上去医院啊,你认不认识熟人,请他们通融一下?”我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魏辰东。
我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魏辰东不晓得是真傻还是装糊涂,轻描淡写地说:“这点小伤对晖子来说小意思,他好些年没打架了,权当是练练手。”
我不吭声了,眼波一转,瞅了瞅沈晖,却只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后脑勺。
我只记得他的下颚有些红肿,其他部位有没有受伤不清楚,他总归是为了我,所以我轻松不起来,担着的一颗心,沉甸甸的。
到了局子里,我们几个人全被关进一间很大的留置室,门口有两个民警把守,一人手里攥着根警用电棍,看样子只要我们闹事就会出手。
我走到沈晖跟前,仰着脸去查看他的伤势,下颚比刚才更肿了,嘴巴也肿了起来,唇角渗着血丝,样子好不狼狈。
清冷高贵的沈总裁,衣服一向整洁清爽,头发也是纹丝不乱,身上永远散发出淡淡的古龙水清香。
而此刻的他,形象与平日里大相径庭,休闲外套皱巴巴的,前襟上沾了血渍,头发乱蓬蓬,棱角分明的俊脸肿得变了形,样子说不出的怪异。
我忍不住勾了勾唇,狂想笑。
“疼吗?”我柔声细语地问。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答非所问:“有没有被他占便宜?”
我微窘,小小声地答:“我不是他的目标。”
他不再理会我,眼睛看着别处。
崔少歪坐在一张椅子上,离我们不到2米远,闻言嚣张地扬了扬眉:“早晓得这妞儿是你沈大爷的人,刚才我怎么着也得摸一把,脸盘子长得还凑合,就是不晓得条儿顺不顺?”
沈晖沉默着不发一言。
魏辰东说话了:“崔志浩,你别太过份了。”
“呵,两兄弟都为了女人和我干仗,还真出息。”崔少冷笑一声。
“你对蒙蒙做出那种龌龊事,别说斌子了,我都想揍你。”魏辰东说。
我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索性走到严颜身边去,她低垂着头摆弄着手提包上的流苏,白皙细长的脖子在灯光下几近透明,隐隐能看到纤细的血管。
“你最近瘦了好多。”我目测她起码瘦了5,6斤,小细腰更加不堪一握。
“今晚的事是我连累你,疼得厉害吗?”她伸手拨开我的长发,踮起脚查看我头部的伤。
“没事儿。”我浑不在意,又低了嗓音问她,“110的民警为什么不送我们去医院?除了你和魏辰东,全是伤病号啊。”
“110的民警肯定知道俱乐部老板的背景,他们砸了场子,肯定得先关进局子里,等俱乐部那边发话了,派出所才敢处理。”
“车友俱乐部的老板是什么背景啊?这么牛逼?”我追问。
“总之后台硬呗。”严颜很老练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他们肯定放人。”
“为什么?”
“一般人敢砸车友俱乐部的场子吗?”严颜目光掠过房间里的几个男人,“除了崔少的几个跟班,其余这三个男人背景深厚着呢,没准比俱乐部老板还牛逼呢。”
“你怎么知道?”
“看一个男人荷包丰不丰厚呢,一般看他的三样行头,皮带皮鞋和戴的表,判断一个男人有没有料,就要看他的气势了,懂吗?”严颜微微笑着说。
气势?沈晖倒是相当有气势,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是贵气凌人,魏辰东虽然待人温和有礼,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份气度也不容人小觑,至于那个人渣崔少,只会恃强凌弱,除了一张还算俊逸的小白脸,我真没看出来他哪儿有气势?
“你怎么会和崔少这种人渣混在一块儿?”我不禁问。
“谁和他混一块儿了?”严颜鄙薄地撇撇嘴,“以前我去俱乐部玩,他老凑上来搭讪,我都不爱睬他,今天我心情不大好,鬼使神差地拉着你进了他的包房。”
“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说出来我也许能为你分担。”
她脸色黯了黯:“我没事儿,真的,你别乱想了。”
“有什么别憋在心里。”
“我真的没事儿。”她忽然有些个不耐烦。
我闭上嘴巴不吭声了,严颜的性情我最了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不愿意说的事儿你就是严刑逼供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