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冰
今晚爸爸又加班。每次加班，他回来都很晚，晚得木梨早睡得啥也不知道了。爸爸加班回来梳洗后，总要在木梨的小床边坐坐，亲亲木梨粉嘟嘟的笑脸，只是木梨从来没醒，也就从不知道。
吃过晚饭，妈妈先是收拾桌子，然后又忙着拖地。今天，她可以不洗衣服。所以，木梨喊妈妈第二遍的时候，妈妈就摇摇摆摆地走进了木梨的房间。平时，木梨可都要喊五六遍，妈妈才能过来陪木梨呢。
妈妈坐到木梨床边，拿起木梨的小手拍拍自己的大肚子，说：“好木梨，妈妈来了，还是你讲，妈妈听？”
这几天睡前，木梨一直给妈妈讲弟弟杧果的故事。
前天，木梨讲的是杧果跟白鱼的故事。
杧果好闷好闷。他已经喝了两瓶酸奶，吃了三块饼干，四块巧克力。他第六次转动门把手，当然还是打不开——爸爸上班去了，妈妈上班去了，家里的门锁得牢牢的呢。
杧果坐到客厅地板上，呆呆看着面前大鱼缸里的那条白鱼——白鱼在鱼缸的浅水里一动不动。杧果觉得，那白鱼好像在看着自己呢。于是，杧果站起来，到洗手间找到自己的玩具小桶，一遍遍提水倒进鱼缸。鱼缸放满了水，杧果跳了进去。白鱼游到了杧果的腿边，杧果觉得好痒，也好舒服呢。杧果知道白鱼想要他抱抱，他就把白鱼抱在怀里。白鱼被杧果抱着好好睡了一觉。自从进了鱼缸，它从没睡过觉，因为没有妈妈抱着睡嘛。
昨天，木梨讲的是杧果跟黄鹂鸟的故事。
杧果趴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那棵白蜡树，眼睛都看痛了。白蜡树上有一窝小鸟，它们叽叽喳喳唱着歌跳来跳去，好热闹啊！大概在树上玩够了，它们就约着飞出去玩了。
它们飞走了，鸟叫声还叽叽喳喳。杧果扭回身，果然是三天前买来的黄鹂鸟在叫呢。
黄鹂鸟是爸爸买来陪杧果玩的一只鸟，养在阳台的笼子里。黄鹂鸟来到家里后，一直不停地叫，不停地扑棱翅膀，很少吃放进笼子里的小米。这是第三天，爸爸妈妈上班后，黄鹂鸟冲着窗外一阵阵叫，声音都变了，还叫个不停。杧果觉得，窗外一定有一只鸟，那只鸟一定是黄鹂鸟的妈妈。杧果就搬来一只凳子，站上去，把鸟笼打开，黄鹂鸟就飞走了。爸爸喂鸟的时候，杧果看过他怎么开鸟笼。
今晚，妈妈来得这么痛快，可木梨噘着小嘴呢。
“木梨，干吗不高兴了？”
“杧果出走啦！”
“哈，杧果，出走？好吧，请木梨给我讲讲，出走的杧果去哪里了？”
“杧果当然先去动物园。动物园里那头最小的象，喜欢杧果骑到它的背上，更喜欢杧果坐到它的长鼻子上。上一次杧果去的时候，跟小象说好了，要给小象带一只很响很响的哨子，小象的妈妈不在的时候，小象吹响哨子，象妈妈就能听到。小象答应杧果快快长大，等小象长大了，杧果就能坐到象鼻子上，荡起高高的秋千，高到云彩里了。云彩那么软，做围巾一定很暖和，下雪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能围着软软的围巾，带木梨和杧果到雪地里去玩，再也不会冷得缩回屋了。”
妈妈用手搂住木梨：“杧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木梨更是。”
“跟小象再见后，杧果想去姥姥家的河坝上。路上，有个爷爷送给杧果一个燕子风筝，燕子飞呀飞，一会儿钻云彩，一会儿追小鸟，高兴得跌跟头。”
“走呀走，走呀走，杧果遇见了一只穿绿马甲的青蛙。青蛙‘呱呱呱’跟杧果打招呼，告诉杧果它要到朋友家做客，可是把礼物丢了，不好意思去朋友家。杧果兜里正好有一块还没吃的糖果，就送给了青蛙，青蛙跳到杧果身上，狠狠亲了杧果一口，把杧果的脸都染绿啦。”
“跟青蛙告别后，一只兔子从路边冲出来，他要跟杧果赛跑。很早很早的时候，他跟一个叫木梨的赛跑，半路上把腿扭伤了，木梨就照顾他——他一直在等着木梨回来，想再赛一场。”
“哦，还遇见一只刺猬，它背着一个大大的菠萝，吭哧吭哧地走，很费劲，杧果帮它拿着菠萝，一直把它送到家。刺猬妈妈正着急呢，送了杧果一把松子。”
“木梨想回姥姥家了呢。可是，唉……”妈妈抚摸着木梨的小脸。
“到了姥姥家的河坝上，正好来了一阵风，杧果一松手，风筝就飞上天了。河边一群燕子看见了，也跟着飞起来，天上就满是燕子飞呀飞！嗯，姥姥看见了，她就知道是杧果回来了，赶紧生火做饭，她要做杧果最爱吃的乌鸡蛋菠菜炒米饭，油炸桃花鱼。”
“木梨，妈妈也想姥姥了……”妈妈把脸贴到木梨脸上，眼里就有了泪光。
“在姥姥家吃过饭，姥爷牵出了三白。三白早在驴棚里叫了好一阵，它也想木梨，哦，不是，是它也想杧果了。姥爷把木梨，又错了，姥爷把杧果抱到三白背上，三白高兴地小跑，驮着木……杧果一溜烟就向门外跑去了。它要跟木梨出去撒欢儿……又错了，不讲了。”
“木梨，妈妈也想姥爷，也想三白了呢。好木梨，对不起！”妈妈在木梨身边躺下，紧紧搂住她。
已经十点了，木梨困了。木梨拍拍妈妈的肚皮，说：“杧果杧果，你快快出来吧，等你出生了，你就能跟我一起在鱼缸里游泳，一起去动物园看小象，一起去姥姥家放风筝，还能骑着三白去撒欢儿。对了，你不认识三白，它是一头毛驴，一头很好很好的毛驴。那样，就不用我讲故事了，你自己使劲儿折腾故事就行。”
妈妈抱住木梨，说：“好木梨，妈妈跟你道歉，从明天开始，妈妈再也不上班了，也让爸爸休年假。我们呀，先去动物园找小象，再去姥姥家住上些日子。妈妈呀，会陪着你，一直到你暑假过完去上学。”
选自《儿童文学》（故事）2016年第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