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宣化古八景
康熙三十二年(1696年)宣化撤镇改府,仍辖有七县三州,地域广阔,景观众多。在当时社会风气影响和官员的倡导下,形成了自己的八景文化。据《宣化府志》记载,宣化的八景分别是:燕然叠翠、鸡鸣春晓、北山高寺、洋河冬泮、柳川万柳、响泉鸣蛙、黑峰残雪、箭岭晴烟。如今,其中四景也已不在宣化区范围内,即:燕然叠翠、鸡鸣春晓、响泉鸣蛙、黑峰残雪。现在宣化八景的名与实都早已淹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而绝少人知了,但根据有关资料,去探寻它们的遗迹,还都是有迹可循的。
(1)燕然叠翠
在今北京市延庆县东南的军都山。在八达岭居庸关等处登高眺望,只见群峰起伏,山色葱笼,犹如翠涛碧浪,重重叠叠。北京也把它列为燕山八景之一,叫“居庸叠翠”。不过按当时地域管辖,它是在宣化府的范围内。
(2)鸡鸣春晓
下花园区的鸡鸣山,清时属宣化府宣化县。该山海拔1128米,山石陡立,孤峰插云,秀丽壮观。山上庙宇众多,每年四月十四至十六都会举办庙会,吸引大批游客。
(3)北山高寺
北山高寺指建在盆窑村东南西草帽山上的药王阁,建于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阁高三丈余,周围建有殿堂,是宣化的大寺院,香火很盛。到20 世纪初塌毁,50年代时废址尚存。东山上建有泰山庙,供奉碧霞元君,每年四月十八庙会,游山进香之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此景是北门外风景。明清时,北门外是宣化的主要景区,那里有山有水,山上多建庙宇,眺望阁、药王阁、箭楼、泰山庙等梵宇僧楼掩映在绿树丛中,景致诱人。清驻军统领宣太《游北山》诗序中说:“宣俗以四月一日倾城游于北山,笙歌鼎沸,良可乐也。”可见当时的盛况。
(4)洋河冬泮
“泮”原意指宫内的水池,这里借用水池之意。洋河冬泮就是每年冬季洋河封冻后,要在冰上作池凿冰引水。之所以成为宣化一景,是因为关系到全城军民的日常生活。明清时,宣化城区内只有浅层水位的水井,水质咸涩,不堪饮用,大量人畜要靠洋河供应淡水。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解放后的1958年。“洋河腊月冰盈尺,一道中开饮马池”就是当时情景的写照。
(5)柳川万柳
这个景点出现较晚, 大约形成于乾隆二十一年到二十二年(1756—1757年)。在它以前的八景中称为万柳盈街。当时宣化城内柳树虽多, 但未到盈街的程度,让人觉得这个景多少有些名不符实。待到柳河川治理后,河旁万柳碧绿,桃红点点,真正成为“万柳”,因而才以“柳川万柳”取代了“万柳盈街”。
(6)响泉鸣蛙
响泉位于今宣化县响水铺村。这个村位于洋河北岸,村旁河道狭窄,中多巨石,水大时发出巨响。村民在河滩开垦大片稻田,引水种稻,山坡多种桑树,颇似江南鱼米之乡。每逢夏季雨后,稻田中群蛙争鸣,响彻远方,成为宣化一景,所以名为响泉鸣蛙。这个景致之所以形成,与该村当时是个重要驿站有关。明初,这里还没形成村庄,只有官路旁设有驿站,叫响水驿,是京师和宣化府镇之间的重要一站。以后逐渐有人聚居,才形成村庄。这个驿站一直延续到清朝中叶,很多从北京来宣化的官员都要在这里换马或歇轿。每逢夏夜,稻花飘香、蛙声阵阵,很有点“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意境。
(7)黑峰残雪
该景描绘的是今万全县东北与张北县交界的黑峰口的景色。从山南远远望去,山势挺拔,山体黝黑,故名黑峰。每当旧历三四月间,山脚山桃、杏花怒放,争奇斗艳;山顶积雪未融,洁白耀眼。两厢对照,反差极大,景致奇特,风光瑰丽。
(8)箭岭晴烟
此景和北山高寺都是北门外风景。箭岭是指烟筒山,明清时,山上有箭楼,山顶有一个洞穴,每年秋冬或是初春时节的早晨,洞穴中经常有烟状的浓雾袅袅升起,如同炊烟,山名因此而来。清宣化府官员邵嗣尧《咏箭岭晴烟》诗中说:
镇城今见晓烟稠,山色氤氲入画楼。
一带平冈三十里,真成天险护神州。
这正是当时景象的真实写照。
(二)蔚县八景
在中国的很多地方都有某地“八景”或“十景”等标志性景观,这些标志性景观大多由本地文人士大夫经过诗赋唱和等形式宣扬起来,这是一种宣介和弘扬本地游览胜景和文化资源的行为,带有浓厚的乡土关怀和地方文化认同感。明代时即有了蔚州十景,收入崇祯年间编修的《蔚州志》中。据载,这蔚州十景出现于明弘治之前,蔚州乡贤尹耕、李从正,知州来临等人均作有蔚州“十景诗”。在这十景中,仅有一处明确注明位于州治内,其余均未标明其地位于州地或卫地,这与崇祯方志中大部分事项的记载方式相同,如山川、桥梁、祠庙、学校等等,均不特别说明州属或卫属。可见在十景文化资源上,州、卫仍保持了共享的传统。至蔚州卫改县后,仿照蔚州十景的蔚县八景也被塑造出来。在知县王育榞主持编纂的《蔚县志》卷首,就出现了《蔚县八景图》,在《艺文志》中还收录了几组《蔚县八景诗》,均为蔚县知县王育榞和蔚县人李舜臣互相唱和所成。这二人一位是主持编修《蔚县志》的知县,一位是主要的编纂人,可见蔚县八景的塑造正是出自此二人之手。蔚县八景中的各个景点,都明确注明是隶属于蔚县境内。如蔚县的“台山观日”一景,与蔚州的“台山积雪”一景,都是位于城东北小五台山的景点,前者仅是东峰观日的景点,后者则是整座小五台山的景点。而小五台中,“东、西、北、中四台俱县属,南台则州属也”,因此小五台东峰的观日景点就景点分布地而言,是隶属于蔚县的。而“台山积雪”则并未强调州、卫之别。可见,蔚县八景是蔚县人在蔚县境内选择景点,通过知县与蔚县乡贤吟诗唱和、收入县志等方式塑造出来的本地标志性景观。
蔚州八景的名称和顺序,清乾隆年定为:台山晓日、金河晴月、壶流春涨、石岭秋云、凤台新雨、石门浓岚、池桥柳烟和城堤春茵。
(1)台山晓日
台山,即小五台山。据旧志记载:“五台山在城东一百里,其山五峰突起,俗称小五台,又曰东五台,以别于晋之西五台”。“台山晓日”即夜登东台,黎明拂晓,远眺日出之奇景。“东台高千仞,夜登其巅,早起观日出,红轮闪烁若海水涌浴而出之。”极为壮观。
小五台山素以高耸称著,而东台尤为峻峭,攀登其巅,而壶流盆地,百里平川尽收眼底,倘值拂晓,则可遥望一轮红日从大海喷薄而出,光芒四射,映红天际。当红日冉冉升起,五台诸峰,浸染曙色,继而重峦叠嶂均沐浴在橙红的霞光里,实为奇观。前人曾为“台山晓日”写下隽永的词句:
振衣上东台,破晓观日出。
红轮涌碧波,波光摇荡潏。
决眦入流霞,五色纷如溢。
却怪华山翁,鼾鼾卧石室。
(2)金河晴月
金河在小五台山麓,其源出自北台山下,河水清澈明净,缓缓绕过金河寺前,蜿蜒流向西北。可惜水流数里,即逐渐浸入沙中,不复流出。因河水流处砂石多呈黄色,故取名金河。
“金河晴月”系指金河月夜的美景。据说每当“长烟一空,皓月千里”的时候,月光映入静静的溪流,更显得金河明澈妩媚,给人以“浮光耀金,静影沉璧”的美感,故不少文人墨客称之为“玉液金光”,可见景致之真。
清乾隆初年,曾有人为“金河晴月”题诗云:
岸外散晴云,一泓浸皎月。
万点筛金屑,惊骇蛟龙窟。
籍此洗尘心,讵止签华发。
若同谪仙游,可捉亦可揭。
(3)壶流春涨
壶流河是桑干河的主要支流,也是永定河的重要支流。壶流河由暖泉南之苏官堡村北流入蔚县境内,自西向东,横贯蔚县大部山区,流长73千米,由北马圈村西流出县境。据《蔚县志》记载:“壶流河在城北一里。源出广灵县沙泉,旋转三十余里,入蔚州暖泉界”。壶流河汇合蔚县众多河流,每值春暖解冻,冰雪消融,河水陡涨。“壶流春涨”即指此景。旧日,壶流春涨,暖波潆洄,急流滂湃,两岸溶溶,殊为壮观。尤其蜿蜒流经鸳鸯站两崖中,水石砰击,波浪汹涌,大有一泻千里之势。正如古人所云“山得水而活,水得山而媚”,山水相连,互相映衬,更增添了“壶流春涨”的雄姿。又有诗云:
暖风吹流澌,一泻欲千里。
况此双崖中,波澜涌涌起。
势狭气益张,伐鼓雷门矣。
安得泛小舟,天上坐子美。
这是前人描绘壶流春涨的诗句。然而,今日之壶流河,旧貌变新颜,蔚县人民,众志成城。一个蓄水8000多万立方米的“人工湖”应运而生,每值河水春涨,游人站立坝头,举目远眺,碧波茫茫,遐接天际,湖面鳞光闪闪,犹如万千条银鱼游动。木舢、汽船驰骋水中,更加动人而有诗意。前人“安得泛小舟”的理想,如今已成为现实。
(4)石岭秋云
“石岭秋云”乃指黑石岭上天高云冷、风扫叶飞的景致而言。黑石岭在县城南70里的飞狐峪,汉时称为常山关,又称飞狐岌。此岭高峻陡峭,海拔2000余米,早年此地设有石堡。适值秋季游人沿着一径小路,攀登岭上,则可看到黑石嶙峋,白云缭绕,岭支相接,空旷而且清幽。尤其在重阳佳节,秋高气爽,景物宜人,游客多有登临黑石岭者,那“霜叶随风迎客舞,岭云含雨压空惊”的情趣和“翠壑丹崖千丈画,白天红叶一汐涛”的景色,着实引人入胜。清乾隆初年,曾有人为“石岭秋云”一景吟咏诗句:
石岭插天汉,林木带萧森。
薄云卷谷口,寒雾锁遥岑。
应有霞栖者,采芝依筇吟。
制就登山屐,容予索伴寻。
(5)凤台新雨
凤台是西合营东北约5里之外的凤凰台的简称,俗称四十里疙瘩。凤凰台周围40余里,上碾头、海之洼、祁家皂、羊圈堡等六个村庄棋置其上,壶流河水自西南缓缓流经其西,并绕而北流。
凤凰台上,新雨濛濛幻景隐约,构成一幅奇异的图画。据说,每值烟雨迷蒙之中,远望凤凰台上,则俨然一座城池,楼阁影影绰绰,雉堞依稀可辨,故旧日人们称之为凤凰城。凤台新雨如此奇丽,吸引着骚客文人赋诗抒怀:
远望凤凰台,烟支迷其所。
有时显雉堞,言言竟如许。
我闻青云城,仙人侈翚举。
谁为移尘寰,苍然屹平楚。
(6)石门浓岚
石门系指石门山。蔚州旧志记载:“石门山在城西南四十里,山下即石门峪。两壁屹立青绿相间,晓日初过,岚雨欲滴,行者如入画图。”
据说,石门山上之岚光,千姿百态,富于变幻:时而烟云弥漫,浓岚欲滴;时而浮岚排空,一泻千里;时而如锦似絮,含情脉脉;时而烟波浩渺,气吞山河。石门山山崖耸立,绿树蒙茸,风景甚优,每逢晓日初升,浓岚欲滴的时候则奇景天成,妙趣横生,更令人赞不绝口。
故石门浓岚自古为游人所陶醉并博得诗人的赞美:
一壑开万山,绿树缘翠壁。
瞳蒙晓日过,浮岚浓欲滴。
道左谁盘旋,烟云湿衣裼。
亲在画图中,画图亦可觑。
(7)池桥柳烟
“池桥柳烟”这一胜景出自县城偏北城河入口处。昔日此处建有小桥一座,城河两岸,绿柳成荫。每值暮春,柳条挂珠,柳叶修长,轻烟柳影,燕啭莺啼,别具一番情趣。故在此处游览者甚多,或在桥侧垂钓,或倚栏远眺,顿感心旷神怡,兴致盎然。旧日,曾有人游至此地,诗兴大发,写成五律一首:
何人筑桥池,潆洄良非偶。
春风绿烟飞,千嶂列左右。
好鸟解乘时,相呼好求友。
余须携素心,倚澜醉斗酒。
(8)城堤春茵
城堤春茵,又名“河堤春茵”。城堤春茵指的是每值暮春季节,风日和煦,护城河水环城回旋,城堤绿草如茵,郁郁葱葱,与绿柳碧波,交相辉映,如在画中。此景虽属蔚州八景之尾,然而景致优幽,游人云集,历来博得众人的称赞。清代曾有人为此景题诗云:
旧堤渐已没,新堤忽复立。
芳草已有情,茸茸被原隰。
淡宕春光中,翠色剧堪袅。
不见踏青人,箕踞树间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