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绾拿起桌上的头油，小心翼翼的倒出来一点儿，在手心里面揉热了抹在凤岚乔的头发上，在冬日的早晨，微凉的空气中，头油浓郁的香味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在春日中。
“这海棠的头油香味馥郁，小姐用着也能柔顺发丝。”锦绾一边道，一边拿起桌上的木梳给她把头发细细的梳顺了。
“还好，我不大喜欢用这些东西。”凤岚乔懒洋洋的道，今日是闲着没事才拿出来用用。
锦绾给凤岚乔挽了个堕马髻，又用一支簪花牡丹团花步摇固定，在发髻中插了几个零星的珠花，简单却清新美丽。
凤岚乔看看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清新雅致，又不至于过分艳丽，这样最好。
“小姐，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告诉奴婢呢。”锦绾擦掉手上残余的头油道。
“现在的确是没有能给她造成威胁的人。”凤岚乔仔细端详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站起身换衣服，“但是很快就会有了。”
“不必想那么多，且等着看就是。”
“带上手炉，今儿个我想去福寿院看看老夫人了。”
福寿院内弥漫着檀香的味道，宁静清神。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汤，满意的点点头， “还是你的手艺好，我院子里面的这些丫鬟跟着你学却没学到三分本事。”
“老夫人要是喜欢，乔儿自然天天来。”凤岚乔笑道，她泡茶的本事一半是跟着乔氏学的。本朝品茶被视为一件高雅的事情，不少名门贵女都会茶百戏。作为合格的大家闺秀，凤岚乔自然也是跟着乔氏学过的。
上辈子她嫁给端王，为了讨好宁远君，特意去找了有名的烹茶大师云三娘学过烹茶，手艺自然不凡。
“瞧你这丫头，嘴多甜啊！”老夫人失笑道，摇摇头，“嘴上说的好听，回府这么长时间也没来看过我这个糟老婆子几次。”
她面上故作惆怅，“有时间去看母亲却没时间来看我，看样子是不喜欢我了。”
“老夫人说的什么话。”凤岚乔睁大眼睛，“您身子不适要静心安养，不能让人来打扰，您莫不是忘了？”
她坐到老夫人身边去，笑盈盈的样子格外好看，“要是老夫人喜欢，乔儿自然是巴望着天天来的。”
“你呀。”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面带无奈，眼里却都是笑意，“嘴上说的倒是好听的很。”
她虽然嘴上说不开心，心里却没多少责怪的意思。凤岚乔回府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就召了两次，还要忙成亲的事情。张姨娘嘴甜心苦，乔氏现在身子病重，又是个不怎么中用的。
这些事情都要她自己打点，能抽出时间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拍拍凤岚乔的手，她面上多了几分叹息，“乔儿，辛苦你了。”
凤岚乔微微一愣，旋即轻笑，面带温暖之色，“祖母说的什么话，回府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辛苦了？”
恰到好处的换了称呼，亲近的祖母比老夫人要动听多了。
在子女中，老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她和凤赫，毕竟是嫡出的子女，就算当初柳姨娘进了不少谗言也依旧是护着的。
凤岚乔也是真的尊敬她。
“哎，你母亲最近身子不好，我房里还有两只人参，你拿回去给她补补身子。”
“横竖我年纪大了，吃那么多的人参也没什么用。”
“祖母可别这么说。”凤岚乔握住老夫人的手，笑意温软，“祖母定然会活的长长久久，一直好好的。”
“你这孩子。”老夫人被说的笑意盈盈，合不拢嘴。她并不在意那么两只人参，只是看见凤岚乔这样在意自己，心里总归是高兴的。
祖孙两正说着话，方嬷嬷忽然进来福了福身，“老夫人，张姨娘在外面。”
她来干什么？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当即收了收，抿紧了春冷冷道，“她说了来做什么吗？”
方嬷嬷看了眼凤岚乔，心下了然。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张姨娘来一次，三小姐一来她就跟着来了，只怕和三小姐有点关系。
老夫人也看出来了，冷哼一声，“告诉她我身子不舒服，让她下次再来吧。”
这是摆明了要护着凤岚乔了，方嬷嬷点点头出去了。
“不用在意她。”老夫人拍拍凤岚乔的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她就算你父亲喜欢，也不过是个姨娘而已。”
名不正言不顺的，她最是不喜欢。
“恩。”凤岚乔笑意更浓，眼儿弯弯，“乔儿近日学了个新奇的糕点……”
里面的人说着话，空气里都是暖融融的，外面方嬷嬷冷着一张脸，“姨娘还是请回吧。”
凤岚乔进去的时候老夫人还是好好的，怎么她来的时候就身子不适了？摆明了是要和她过不去。
张姨娘抿了抿唇，好容易把心里的不满压了下去，转身走了，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自从上次在她面前说了那些话之后，凤岚乔就再也没和她的人见面，也没个解释。
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想不明白，却越来越不安。甚至疑神疑鬼的把院子里面稍有些姿色的丫鬟都赶了出去。
府中的风言风语多了，她心里知道，却始终没办法安心下来。
凤岚乔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
张姨娘心里惴惴不安，凤岚乔却每日该做什么做什么，看看书喝喝茶，去看看老夫人和乔氏，日子过的安稳又清闲。
而就在张姨娘开始怀疑凤岚乔那日说的话都是故意想要让她疑神疑鬼的时候，变化陡生。
被关在院子里面不能见人好几个月的柳姨娘忽然染上重病，奄奄一息。
而根据她传出来的话，死前最后的心愿，就是想要见凤国公一面。
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凤国公正陪张姨娘用膳。听见柳姨娘病危的时候，失手打翻了汤碗。
张姨娘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心里陡然不安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正在发生。
“柳姨娘说，她只想见老爷您一面，想和您说说话。”穿着破旧衣衫的小丫鬟道，她瘦弱的很，浑身几乎只有骨头架子。而她是伺候着柳姨娘的唯一一个丫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