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柔坐在马车上,心脏砰砰的跳着,很急促。
她把手按在胸口,半天才平复下来,抿紧了唇苍白了脸色。
她做的没错,现在她自己也很困难。凤国公对凤鸣,不对,现在是柳鸣了,那么无情,对她肯定也不会留情的。
要是他们都失去了凤家的身份,有什么好处?现在她还是凤家的女儿,也能帮忙帮衬着一点凤鸣啊。
她心里拼命的想着这些,告诉自己做的没有错。
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不断的冒出新的念头来,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她就是无情无义,扔下了凤鸣,为了自己。
夜深人静。
凤柔苍白着脸在后院放了个火盆,裹着斗篷小心的烧着纸钱,丢进火焰里面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让柳姨娘不要怪罪她。
她知道母亲一向最看重的是哥哥,要是母亲知道她为了自己扔下柳鸣,肯定会生气,说不定晚上还会来勾魂。
夜里她想着这个,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了半天最后还是爬起来烧纸了。
烧点纸钱,至少求一个心安。
她一边想着,一边鬼鬼祟祟的看着周围,飞快的往火里丢着纸钱。
可惜,人倒霉的时候,总是会接二连三的发生你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凤柔还没烧完,身后就忽然响起一个含着怒意的男声,“你在干什么?”
她惊慌的站起来,手里的纸钱哗啦啦的掉了一地,被夜风卷起来,吹了漫天。
宁远君沉着脸,看清那些是什么东西后眼神更冷,咬牙切齿,“你在干什么?在王府内藏着烧纸钱,难道是诅咒本王去死?”
“妾身不敢!”凤柔赶忙道,她起身太急,说话的时候福身,裙摆沾到了火焰,一下子燃烧起来。
“啊!”火焰卷上来带来的恐惧让凤柔尖叫起来,宁远君皱了皱眉,打了个响指。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扔出一个小石子打在凤柔膝盖上。她腿一软,跪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泥。燃烧着的裙摆也被雪给浇灭了。
宁远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有些厌恶。这个王妃,蠢笨非常,总是给他找麻烦,还格外的让人讨厌,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着实不像是个大家闺秀。
他看着凤柔,就又想起了凤岚乔,眼神更冷。
比较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妾身是给母亲烧纸。”凤柔从雪地里爬起来,身上的衣服被烧的破了一个大洞,虽然没有烧到肉,但灼热的疼痛还是让她很难受。而且衣服都被雪沾湿了,凉的很。
她一边说话一边哆嗦。
宁远君皱起眉,给柳姨娘烧纸?
“你在王府里面,给一个连葬礼都没有的姨娘烧纸?”他不悦的道。
再想到她给自己带来的那许多麻烦,宁远君真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拂袖而去,走之前冷冷道,“把她带到房里去,关起来,这段时间不许外出。”
凤柔的脸色一下苍白,张口想说什么,可宁远君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的话堵在嘴里,什么也没说出来。
凤家。
锦玉阁内温暖如春,张姨娘垂眸看着自己嫩如春葱的手,丫鬟捉着她另一只手,仔细的染着蔻丹。
和凤岚乔用梅花汁子兑出来的那种鲜嫩的嫣红不一样, 她的手上是朱红的颜色。红色本就衬肤色,染好了颜色之后显得手更白更细。
丫鬟小心翼翼的染好了一只手,把染指甲的毛刷放在一边,手指都在颤抖着。
她低声道,“好了。”
张姨娘睨了她一眼,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指甲上的颜色,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
那丫鬟这才起身,膝盖上已经是鲜血淋漓,细细看去,原来她刚刚是跪在一堆碎瓷片上染蔻丹。
若是染的不好,就要重新来过。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染了多少次了,只知道腿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却还必须强忍着。
染着朱红色彩的纤纤玉手挑起她的下巴,张姨娘漫不经心道,“荷香,这次我原谅你了,念在你通报的还算及时的份上。”
荷香忍着膝盖上传来的剧痛,不敢痛呼出声,低声道,“是,多谢姨娘。”
她乖巧的样子让张姨娘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脸颊,“好了,快去让大夫给你看看吧,不然这么灵巧的一双腿脚,要是以后不能用了就太可惜了。”
荷香这才小步出去,一出门就险些瘫软在地。
她的这双腿,怕是真的要废了。
守在门外的丫鬟和她关系好,赶忙扶住她,把她带到房里,嘴里不由得嘟哝着抱怨了几句。
“嘘,不能说的。”荷香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你不想要命了?”
现在府中, 锦玉阁的这位说什么,就是什么。
房内,张姨娘吹了吹刚染好的颜色,原本欣赏的目光一变,“可惜,还是不如凤岚乔的。”
她的手的确是细软柔嫩,嫩如春葱。可凤岚乔的手更是细白纤柔,多一分嫌肥厚,少一分嫌瘦弱,恰到好处,掌形也极美。
“姨娘何必和三小姐去比较。”张姨娘打了水来给她洁面,轻声道。
张姨娘拿起帕子擦了擦脸颊,淡淡道,“女人大抵总是喜欢比较的。”
特别是美丽的女人,总是不喜欢看见比自己更美的人的。
更何况,就算凤岚乔不是那么美丽,她的聪慧也格外碍眼。
横竖她就是不喜欢凤岚乔,欲除之而后快。
“如今柳姨娘已死,府中再无人能和姨娘针锋相对了。”张嬷嬷劝说道,她其实也不愿意看见张姨娘和凤岚乔敌对,过于针锋相对,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
张姨娘看她一眼,略垂下眼睛淡笑一声,“嬷嬷,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凤岚乔太聪明,这份聪明要是能为她所用那自然是好。可她从先已经主动出手过,凤岚乔不可能信任她、
正好她也不能信任凤岚乔,她们之间,定然是要争出个长短的。
梧桐苑。张姨娘拿起把手放进水中浸泡片刻,抓起一把玫瑰花瓣狠狠捏碎了,鲜红的花汁溢出来,很美。
而在她手中的花瓣,则是因为没有了花汁,蔫吧起来。
张姨娘盯着盆中的水,神色变化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