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本子放在桌上，内室的灯光明亮。凤岚乔和四个丫鬟坐在一起，一本一本的翻阅着。
老夫人生病的关系，凤家出门采买的人不少。为了防止张姨娘利用其它院子的人，凤岚乔把关于凤家的采买都调查了一遍。
“星子花？”樱宁翻开一本本子，嘟哝道，“这花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星子花是体虚血气不足的人用的。”锦绾一边翻看手中的本子一边解释道，“作用和人参有点相像，不过效果差上不少。”
“价格也便宜许多，也是平民百姓买不起人参的只替代品，咱们府上都是买人参的……”
凤岚乔翻看本子的动作一顿，拿过樱宁手中的本子快速翻看起来。
“怎么了？小姐？”看到她突然的动作，几个丫鬟都停下来看她、
“既然平日里都是用人参，为何好端端的买了星子花？”凤岚乔抬起眼，一字一顿道，“这也太奇怪了，除非，它是用来作其他的用处。”
“锦绾？”
“星子花似乎没什么别的用处……”锦绾蹙眉想了想，半晌忽然一拍脑门，恍然道，“对了，金枝！”
老夫人身子不好，金枝炖乌鸡味道鲜美又能补身子，是每日都要喝的。可星子花和金枝，虽然都是补气的，但遇到一起却会产生剧毒，让人的身体垮掉。
“这就好像是气球。”锦绾解释道，“补的气太多，装不下，自然就会爆炸，只会越补越亏损。”
先前老夫人的身子虚弱下来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只是当时没人发现这一点。
而会忽然暴毙，应该是张姨娘让人加大了剂量，可能是直接把星子花和金枝一起让老夫人吃了下去。
这种直接的东西，毒性比掺在食物或者别的汤药里面强烈百倍，所以才让身体本就虚弱的老夫人死去了。
这个实在太不容易察觉了，这种揣度的心思，实在是不容小觑。
但，张姨娘既然能算计到这些，为什么最后却要用直截了当的办法把老夫人毒死？就好像忽然之间等不及了，迫不及待了一样。
分明一点一点加大剂量的话，也不会留下痕迹，更能干脆的除掉想除掉的人。
“因为上次的鸡汤。”锦绾说出心中所想后，凤岚乔思忖片刻道，“上次的鸡汤，因为那个丫鬟不小心的关系，打翻在大哥的身上了。”
福寿院里应该一直都是有人盯着的，凤赫做的事情，未必没有一双眼睛盯着，看着他怀疑。
为了防止凤岚乔出来碍事，张姨娘就找了个她出门不在的时间，迅速直接的把老夫人给弄死了。
听上去虽然不怎么合理，却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不论如何。”凤岚乔盯着手中的本子，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她应该是没料到的，那准备的药材应该还有多。”
“只要在她的房中发现了星子花，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张姨娘谨慎，应该不会贸贸然的把这些东西暴露，那些星子花指不定藏在什么地方。
不过，她有张良计，自然有过墙梯。
烛火摇曳了几下，被轻轻吹灭。
房内重归寂静，黑暗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
“姨娘，梧桐苑那边似乎查出点什么东西了。”张嬷嬷快步走进屋子，凑到张姨娘身边低声道。
张姨娘手中拿着一个橘子，细白的手指拨开橘皮，撕掉橘络，只剩下黄澄澄的橘肉，拿在手中像是一个小太阳。
闻言，尖尖的指甲戳破了橘子，汁液一下子溢出来，弄脏了手。
“具体怎么回事？”张姨娘拿起秀帕擦了擦手，随手把橘子放在一边，没了胃口。
张嬷嬷细细的把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样……”张姨娘擦干净双手，想了想道，“那你把东西想想办法弄出去吧，别被抓到什么把柄。”
留在手里也是个祸害。
得了命令，张嬷嬷下去了，走之前没忘记把桌上的橘子收拾一下带走。
张姨娘重新拿了个橘子剥开吃了，橘肉被牙齿碾碎，果肉里的汁液被挤出来，酸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
凤国公专门找来的橘子，酸的难受，张姨娘却吃的开怀。凤国公也为此高兴。酸儿辣女，算是好兆头。
凤岚乔……
她又吃了口橘子，晦暗不明的笑了。
天色刚亮，一个穿着灰衣，走路有些不便的小丫鬟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快步朝着后门走去。
刚走到后门口敲了敲门，本该要接应的人没出现，反而是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丫鬟，一脚把她踹倒，踩在她的心窝上，“别动！”
……
大厅内灯火通明，墙上还挂着白幡。
外面的天刚刚亮，众人都还在睡梦中，却忽然被叫醒叫过来，神色都不大好看。
尤其是凤国公，他本和张姨娘休息的好好的，梦里还梦到自己抱着一个儿子，笑哈哈的，正开心着呢，却忽然被扰了清梦，能有好脸色才怪。
“一大清早的，叫我们过来做什么？”他看了眼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凤岚乔，心里更加不悦。
凤岚乔却是精神抖擞，仿佛看不出他的不悦，“父亲别生气，女儿也是不得已。”
“刚刚我的人在后门抓到了一个丫鬟，手里拿个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要出去。”
“一个丫鬟的事情罢了。”凤国公打断道，“凤岚乔，你越发的不懂事了。”
他甚至连名带姓的叫她，可见心里是极恼火了。
凤岚乔也不在意，反而笑了笑，“父亲现在生气，可要是知道这个丫鬟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就知道为什么了。”
“要说到这个的话，还有一事我要禀明。”
看凤国公被自己提起兴趣，凤岚乔收了笑意，神色肃穆，嗓音铿锵，“实际上，祖母并不是心力衰竭，而是被人下毒！”
“什么？！”惊讶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这句话不亚于平地惊雷，一下子就震住了众人。
乔氏第一个坐不住站起来，“乔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老夫人竟然是被下毒？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包天，还能把手伸到福寿院去？
想到一个可能性，她微微睁大眼睛，惊讶的朝着某人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