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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挑拨离间

虽为寒门中人,寒浅的身上却寻不到半点武人该有的刚毅气质;相反的,由于他经常流连往返于酒肆勾栏间,形容懒散放浪,与边关归来的寒诺却是天差地别。

便是秦亮在他跟前,也不自觉地放松形态,言辞健谈。

此刻,二人对坐寒府南苑外厅,却是满面笑容,相谈甚欢。

只听得寒浅道:“在他手底下做事,真是辛苦秦书办了。”

秦亮回道:“哪里哪里,宪司再怎么样,终究是公务要紧;比不得二公子,无论公事私事,皆不敢反驳一句。自打寒大人回都,便少见二公子的身影了。”

寒浅深沉地叹了口气,一脸‘不可说’的表情:“寒门中,也不尽数都他那般;他在擎牙关跟着右相,自然像他多些;我这几年没少给老太师折腾,故而……”

他话到这里,听得脚步声传来,立即一脸正色地道:“身为寒门子弟,自然该向寒主司学习,刚正不阿,竣洁纯挚!”

“受不起,你还是将这违心之论拿去哄哄老爷子罢。”寒诺悠然步入殿中,也不看寒浅,只问秦亮:“发现了什么?”

秦亮已经起身,从袖中取了一本账册出来,恭敬地递上后,道:“这是从铺子里搜出来的账目。”

寒诺接过翻开一看,却见上头的字迹熟悉,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却不似女人该有的形态;再看其中内容,却只是些斤两量词及收款明细,并无实物及买卖人员等。

他凝眉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一震,看向了寒浅。

寒浅却已经从怀中取出另一本账册来,摊开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往上头点了点:“陶人张的账本,出现在王婆的香蜡铺子里。”

寒诺将手中账册放了过去,凝眉道:“应该还有一本。”

寒浅皱眉道:“王婆为人刻薄尖酸,与张宇那憨厚老实正是一对,这两人虽然坐在一条街上,却互看不顺眼,隔三差五便要吵上一吵;谁能想到他会把账册放到王婆的手里?如此出乎寻常,要寻出另外一本,不是要将皎城掘地三尺?”

寒诺道:“也并非无迹可寻,至少,他二人有过接触。”他又将那本新账目翻到了最后一页,见上头的日期是月初,继续说道:“你把搜寻范围缩小到三月份,但凡他接触过的人和事都要好好调查。”

“还有这个必要吗?”寒浅皱着眉,道:“五石散已经搜出,蒋凤鸣业已招认,这桩罪名是坐实了的,即便寻出账目来,又能如何?”

“你别忘了,陶人馆还有五具尸体。”寒诺声音未微凉,灼灼眸光在灯火中幽凉深邃,嘴角却勾出一丝冷笑,“蒋凤鸣虽然招认了,可他并未承认蓄意毒杀挽桃,而背后替他善后的人也还没线索。”

苍劲的五指慢慢覆上了两册账目,分明的指节布满了细碎的伤痕,经常日晒雨淋下,令那双提枪的手肤色暗淡,与白纸黑字泾渭分明。那双手的主人五官硬朗挺阔,一点冷笑点缀出几分冰寒气息,“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不妨再闹大些。”

寒浅盯着那只手瞧了一会儿,再看一眼自己白皙的十指,忍不住一个寒颤,身子本能地往后靠了靠。

躬身立在一旁的秦亮听了这一句,却也是浑身一震,只觉体内一股热血沸腾起来,转而一心中一凉,一阵阴冷从后脊背一路往上钻,在额头析出薄薄冷汗。

好一会儿,他颤着声问:“难道说,那王婆的疯癫,也是杀害张宇等人的凶手所为?可他既然能喂下五石散,为何不干脆直接将人杀了?”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账目,视线一转寒诺脸上,见他神情凝重,又继续道:“这本账目就搁在她房中柜子里,一拉开便能瞧见,他为何不将账目也一并带走?”

寒诺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族弟。

寒浅伸手撑着额头靠在茶几上,很想装作什么都没懂。纠结了半晌,他还是认命地一点头,“我知道了,会留意的。”

寒诺很是满意地一点头,随后让寒孚取了一包碎银来交给秦亮,说道:“让衙内们多辛劳一下,待此事过后,本官自会依照各人付出,向圣上请功赏赐。”

秦亮闻言为之一喜,忙谢辞而去。

寒浅怔怔地望着秦亮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他才瞪大了双眼,不满道:“大哥,你可从未对我如此大方!”

寒诺看着他一笑,淡淡说道:“对你只需威压震慑,何须银钱收买?”

寒浅恨的十指痒痒,咬牙切齿,却又实在拿眼前这人无可奈何。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早迟有人收拾你。”

寒诺起身将两本账目塞进他怀中,笑道:“莫忘了照顾那盆倒吊金钟,你也知道,言若公主最是个多情善感的人,若是被你给养死了,她整你我可不管。”语毕,满面惬意地扬长而去。

寒浅望着他的背影,将一双眼瞪出铜铃的气势来,抬手将手里的东西向他一扔;将将扔出个影子,便又忙不迭地自个儿去抓回了,跌了个狗啃泥。

他将将爬起来,斜里便是一个娇俏的女音传来,“我若是你,便认真同他较量一场,侥幸赢了,也不受这窝囊气。”

寒浅拍了拍身上尘土,将账目往袖中一塞,方同门口的何四妹揖礼道:“换了世子妃自然是可行的,只可惜我却学艺不精,不敢造次。”

何四妹的只斜斜靠在门方上,微弱的灯光打在她一身黄衫短衣上,几分朦胧几分情意。她掩唇笑道:“你却莫要诓我,若认真起来,我未必是你的对手。二公子如此深藏不露,难道不是等着有遭一日,篡权夺位?”

寒浅连忙将右手食指往嘴唇上一搭,压低了声音,赔着笑脸道:“小声点,要让大哥听到了,我这篡位的野心还没萌芽就得被他掐死了。”

何四妹道:“寒门武人世家,一向重视军功武威;右相早早将寒诺带到擎牙关,十五六岁便上战场了。可你呢?一把年纪了,却连皎城都还没离开过,虽说在兵马司当个副将,却也处处被蒋允北压制,我实在为你不平。”

寒浅连忙弯腰揖礼,求饶道:“世子妃有话明说便是,寒浅岂有不尽心尽力的?你再这么着,我在皎城都无立足之地了。”

何四妹被他逗得更乐了,“二公子这话却折煞我了,不过闲极无聊与公子寒暄几句,这偌大的寒府,我还能与谁玩笑呢?”

寒浅嘴角轻轻一抽,将腰板往下压得更低,“虽如此说,我却经不起世子妃这般玩笑。”

何四妹脸上笑容一收,低眉看着他,突然冷声说道:“你就真的不想,在寒家掌一片天地,做一回自己的主吗?”她往前一步,眉梢向上轻轻一挑,眼神便凌厉起来,声音也被压的低且沉,“寒浅,你的能力不输寒诺,便但真甘心作绿叶衬红花吗?”

“我还是有事,世子妃自便。”寒浅低低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何四妹仍旧回到门边,倚着门,云淡风轻地道:“你若想通了,随时同我讲。”

寒浅身上一个激灵,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出了南苑的门,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驻步往北苑的地方忘了过去。层层叠叠的绿植在灯火中微微晃荡,似有层层黑浪在翻卷。

他又望向了东苑的方向,那一面的草木却更加充裕,大片大片的楠竹将那个庄严肃穆的院子掩的严严实实。

他停留了好久,伸手从袖中将那两册账目取出拍了拍,随即叹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呐。”一边叹着,一边就往西苑踱步而去了。

翌日一早,天色将将擦亮,寒浅便出了门去,悠哉哉踱步至厚坤街中心,见乌泱泱一群人全往东城门外奔去,那摩肩接踵你推我攘的场面,实在罕见。

也不等他询问,便听得有人免费解说起来:“不就是烧几担五石散吗?若真有本事,怎的不将人砍了呢?”

寒浅循声忘了去,见‘云中龙凤’门前,赫然立着一团锦簇繁花,正是‘艺园’的聂三娘。

聂三娘也正瞧见了他,两人隔着拥挤的人群,遥遥相视而笑。

只等着人群奔走,聂三娘方上前来,伸手往寒浅心口点了点,道:“小冤家,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我‘艺园’了。”

寒浅满面委屈地嘟囔道:“三娘这么本事,只把流萤捞出来了,还愁我不去吗?”

聂三娘往他脚边啐了一口,咧着嘴道:“还不都是你那冷血大哥搞得?我家流萤哪里错了,白填了提刑司的牢房,给那些瞎了眼的糟蹋;搁在我的园子里,那可是一眼一金,浑身上下也是宝呢!”她又一拉寒浅的袖口,问道:“你既这么喜欢她,同你大哥说说情,若真能让我女儿回来,今后你在我‘艺园’免单如何?”

寒浅道:“妈妈可饶了我,饶是如此大哥还数落我败坏门风,再为流萤说话,不是自个儿硬要往火坑里跳呢吗?”他一边说话,一边就要走去,却被聂三娘一把拽住了袖口。

“我却不信了,他寒主司管天管地,还能管人正经营生不成?流萤栽在他手里,妈妈我也就认了,你便去了我园里,他还能封了我的铺子不成?”聂三娘说着话,便将寒浅硬拉拖拽,往‘艺园’方向去了。

寒浅也就半推半就地随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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