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珅听了徐俢鸿的话，忍不住沉默下来。
说起来他和陆洋也就接触过两次，一次是帮梁晨搬家，一次是因为陆建国的案子。可两次都没有过多交往，也没留过联系方式。所以今天陆洋打电话自己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问梁晨要的手机号码，却没想到竟然是问的徐俢鸿。
“喂？”许久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徐俢鸿疑惑了两声，“林珅？”
“我在。”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您现在在学校？”林珅不答反问。
“我在外面的咨询室。”徐俢鸿除了在C大任教和在相关单位外聘，还和一位业内知名的心理医生合伙经营了一家咨询室，也算是手下学生实践或是就业的一个选择。这不是什么秘密。“是不是陆洋出什么事了？”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几十年和各种案子以及犯人打交道，让他的嗅觉格外敏锐于常人。
林珅叹了口气，倒是没有隐瞒：“陆洋被人勒死了，在自己家里。”
徐俢鸿没有说话，听筒了呼吸却明显粗重了许多。
“除了我之外……”林珅继续说道，“您是最后一个和他通过话的人，所以这边还得请您进一步配合例行调查。”
“我知道了！”那边的语气凝重，“你们现在还在现场？”
“是。”
“我马上过去！”
“头儿，你怀疑徐教授？”林珅这边刚挂断电话，大庄便迟疑着开了口。
林珅看了他一眼：“案子没破之前，任何人都值得怀疑。”
“那这么说，你不是也有嫌疑。”大庄小声咕哝了一句。
“说什么呢！”老张抬手在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随后看向林珅，语气半是认真的问道，“陆洋遇害前，给你打电话约你过来的？”
“嗯。”林珅点头。
老张皱了下眉：“他找你做什么？”
林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说他整理陆建国遗物的时候，发现一些可能对我们价值的东西。”
老张没在出声。对他们有价值的，陆建国的遗物……当年的案子别人可能不太知道内情，但是他心里却是有事的。陆建国家的那块龙纹玉又牵扯出当年的事情，那这份有价值的遗物，应该也和这有关。所以，应该也是这份有价值的遗物害了他。
三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林珅低头摆弄着陆洋的手机，试图想找些有用的东西。
大庄觉得自己刚才自己在人前口无遮拦，怀疑领导，实在脑残。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想转身去做事心里又有些惴惴。站在那里不自觉地爪儿挠腮。
“其实你的怀疑没错。”林珅这时开了口，“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是最后一个和陆洋通过电话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他尸体，出现在现场的人。不能因为我是警察，就绝对排除我的嫌疑。”
“头儿……”大庄期期艾艾地叫了声，“我不是……”
“呵……”林珅看着他笑了声，不甚在意，“但是我在作案时间上不可能。陆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市局门口，有门卫和监控可以证明。从市局到这边，路况最顺畅的情况，也得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这家属区里也有监控录像，记录了我到来的时间，陆洋的死亡时间，的确和我到来的时间接近，但是巧就巧在我进入现场不久，那位何老师也出现了。所以你综合一下，除非我会黑魔法，否则没有时间完成这一系列的犯罪，还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说到这里，林珅话音一顿。
“而且什么？”老张受不了他卖关子，忍不住催促。
林珅没说话，而是点开了手机图片库，选择了最近拍摄的那段视频。时长大概五分钟左右。
视频开始播放，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外，再无其它声音。画面从主卧次卧到客厅厨房，拍摄地是室内场景。
“他这是要往外租房？”大庄随口说了一句。
“应该是要留个纪念。”林珅答道。
陆洋要出国，却因为陆建国牵涉其它案件而耽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案子总会解决，这屋子出过命案不好租卖，总要处理一下。毕竟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所以他觉得陆洋拍摄下来，作为留念的可能性更大。
“死过人的房子还拍下来留纪念？怎么想的。”大庄语气有些怪。
林珅听了他的话，竟无话反驳。虽然听着渗人，但想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他顿时心里也觉得怪怪的，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视频中忽然响起“哐哐”两声。
“有人敲门。”老张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兴奋。
“来了！”手机里传来陆洋的声音。
视频并没有因此中断，画面忽然天旋地转，摄像头对着地板不断晃动，略微急促的脚步声一路延伸到大门口。
没有停留，也没有询问，防盗门开启的声音就这么响起。
“你是？”
“东西在哪儿？”是一个低沉且略带嘶哑的男声。
“什么东西？”
“诶？你怎么乱闯别人家……”
“唔……唔唔……”
男人窒息的挣扎声传来，画面又开始剧烈晃动。视频中出现了茶几的一角，紧接着“哐啷”一声，拍摄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珅没有说话，而是退出视频，返回到相册。
老张和大庄面面相觑，后者爆了声粗口：“草！怎么就没拍到张正脸呢！”
林珅抬手将证物袋塞会大庄手里：“拿回去做分析，要快。”
“明白，我现在就送回去。”大庄说完便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于檬这时候从外面回来，在门口处走了个碰头。两人打了声招呼，一个大步蹿到了门外，一个重新戴好鞋套后才进门。
“头儿。”她手上拿了个笔记本，走到林珅和老张近前，忍不住发出疑问，“大庄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死者手机里发现一段案发时的视频，我让他先回去作分析。”林珅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她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我问了一下附近的住户，还没有谁提供了有用的线索。而且……”于檬话音顿了顿，面色不太好：“而且这附近的监控坏了。”
林珅眉心跳了跳。
老张也惊讶：“人为破坏的？”
“不是。”于檬摇头，“是系统故障。前天就坏了，就这附近几栋楼的有问题。维修那边一直没派人过来。”
“那其它的呢？”老张皱眉，“凶手要进来，肯定要走校门，还有这附近的必经之路。校园内监控不少。”
“小胡已经去学校的总机房了。”于檬神情无奈，“包括家属区在内，C大所有的监控摄像总机房那边都能操控。但是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加大很多，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确定可以对象。”
C大的校园文化开放。除却为了安全着想，外来车辆不能随意入内外，其他的等于没有门禁。凶手只要稍微乔装改扮一下，装成学生混进来，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而且这样一来，随着空间范围扩大，时间也被拉长。凶手或许不是掐着案发前后才来的，也有可能一早就进入校园，潜伏下来伺机而动。所以想要找这个人，困难不是一般大。
三人想法显然是一样的，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唉……”老张叹了口气。
可林珅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陆洋的行踪，凶手是怎么知道的？”
于檬一怔。
老张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凶手是来找东西的，为什么非要杀人？”林珅眉头紧锁。
“或许是陆洋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老张说道。
“什么来找东西？” 于檬不明所以。
林珅没有说话，老张简要地将刚才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陆洋有没有看过那个东西不重要，重要的事，那个想要他命的人是不是怀疑他看到过。”林珅声音低缓，像是在自言自语，“陆建国遇害有一段了，这房子一直空着。如果他们怀疑陆建国手上有能够造成威胁的东西，而且藏在这里，那为什么一早不来找？而是赶在这个极短的时间段，冒着被我撞见的危险来抢夺甚至杀人。”说着，他猛地抬头看向于檬，“你再去调这附近的监控录像，把时间范围扩大，从陆建国遇害后开始，直到现在。看看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另外，再去问问楼上楼下，还有左邻右舍，看他们最近一段，有没有听见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声音。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是。”于檬点头，转身欲走，却又被林珅叫住了……
“等等。还有陆洋最近的行踪，接触过的人。凶手能够避开我，打了这么短的时间差作案，我觉得不像是巧合。”
“得了。这个我去查吧。”不等于檬开口，老张便把活儿揽了过来。
林珅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多谢张叔。”然后又冲于檬颔首示意，“你也辛苦了。”
“应该的。”于檬笑笑，这次转身离开。
老张摘了手套，也准备走。
林珅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卢天明三个字，却没有接通。
老张也看见了上面的名字，不由笑了声。
林珅也摇头苦笑：“越界抢活儿的后遗症来了。我出去打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