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
相较于余欢瑶的气急败坏，余欢歌显得泰然自若了许多，她若有似无地抿了抿唇角，勾出一抹笑，却让余欢瑶的心不停地往下坠。
“只要你如实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担心余欢瑶理解不来她的意思，余欢歌善意地提醒了句，“包括在那次晚会上给我下药的事……”
余欢瑶霍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余欢歌。
她不是失忆了吗？
怎么……
“不用这么惊讶地看着我，我已经恢复出车祸失去的那段记忆了。之前事情太多，没来得及找你细算，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一并说清楚好了，免得你老是在我面前瞎晃。”
余欢歌手指轻点桌面，说得漫不经心，余欢瑶却觉得身体片片发冷。
如果早知道余欢歌恢复记忆，说什么她也不会自告奋勇，在徐凤娇面前逞能了。
这下可好！
事情没谈成不说，反倒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余欢瑶的心里苦不堪言，紧接着面色一软，央求道，“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你不是一直都想学服装设计吗？晚会上那个人的家里就是做服装生意的，只要你和他在一起，以后……”
虽然早就见识过余欢瑶颠倒黑白的本事，也知道她是个个中高手，但这会听她连这种事都能掰扯干净，还摆出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
余欢歌心里还是被震惊了一把，不是感动，纯属惊吓，她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啪啪啪……
为了表示自己的甘拜下风，余欢歌一直等到她说完了才鼓掌。
“真是个感人肺腑又姐妹情深的故事，可惜，这种情节骗骗小女生或许有用，对我的话下次麻烦你想个认真靠谱点的好吗？”
余欢歌抚着额头，似是很伤脑筋，旋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我怎么会觉得你伤害我需要理由呢！”
不过是看不顺眼罢了，哪需要那么多的原因和借口。
余欢歌抬起头，看着因她的戳破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余欢瑶。
“还是说说，我那个被明码标价的孩子吧！”
余欢瑶急得都快哭了，拉过她的手腕，急切地表明忠心。
“姐，你相信我，这事我真的不知道！”
余欢瑶显然又忘了她说过的话，不过这并不妨碍余欢歌提醒她。
“明码标价这个词可是你提出来的不是吗？”余欢歌抽回手，看着余欢瑶淡淡地说道，“现在我都还没开始问呢！你就说不知道，不觉得太敷衍了吗？”
“我……”
在余欢歌似是洞悉一切的眸光下，余欢瑶只觉得后背发凉。
正想找新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但是余欢歌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低低笑了下，似是安抚地允诺道。
“你放心，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其他的，我并不会和你计较，毕竟……”
余欢歌说着，视线隔着桌面落在她掩在衣服下尚未显怀的肚子上。
“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陆家四世同堂的希望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余欢瑶还不打算坦白，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她看了看一脸淡然的余欢歌，又看了看那个似乎扼住了她咽喉的播放器，终是耸下肩膀。
“这事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那时候是何婶说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买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爸爸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扛不住他们越开越诱人的价钱的诱惑……”
说这话的时候，余欢瑶明显感受到余欢歌周遭的气温陡然变得凛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为了确保隐私，有关交易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何婶在和对方接触，包括孩子一出生就让对方抱走，也是之前谈好了的，所以你生产那天，爸爸和我们都没有去医院，就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后面余欢瑶说的什么，余欢歌已然没有心情听下去。
她紧抿着唇，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划破掌心的皮肉，渗出几滴温热，她却无暇顾及。
满脑子充斥着的，都是余欢瑶刚才所说的话。
她的父亲，从她才怀有身孕起，就开始算计，把她的孩子，当作钱权交易的工具。
这个认知，让她痛苦不已，她宁可今生没有父亲，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
……
不知过了多久，余欢瑶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余欢歌的思绪也在掌心的疼痛下，渐渐恢复清明。
再然后，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从余欢歌的包里传来。
余欢歌眨了眨眼，等到心坎的疼痛减缓了以后，才从包里拿出手机。
看了一眼来电提醒，发现电话是陆绍琛打来的。
“喂。”
余欢歌接起，声音因为刚才涌至喉咙的情绪而有些沙哑。
“在哪？”
磁性而醇厚的嗓音隔着电话传入耳内，像逗猫棒一样瞬间抚平了余欢歌心中的毛躁。
余欢歌静下心来，“在公司旁边的私房菜馆，我们侄媳妇过来找我叙旧……”
为了恶心余欢瑶，余欢歌故意把‘侄媳妇’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看到余欢瑶的脸上霎时变了颜色。
电话那端传来陆绍琛的闷笑声，他是知道余欢歌的恶趣味的。
加之看她此时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没在余欢瑶手里吃亏，也就放下心来。
转而关心道，“吃饭了吗？”
余欢歌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却因为筷子的冷落透着几股凉意的菜色，撇撇嘴，“没有。”
平心而论，就算这些菜色没有变冷，她也是不会吃的。
毕竟和不喜欢的人在一块用餐，是很容易消化不良。
陆绍琛像是能猜到她的想法一样，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吃，反而带点宠溺地说道，“那就早点回去，我在御福楼，这里的厨子手艺还不错，待会让他们做几样给你送过去。”
末了，陆绍琛又补了句。
“下班后，我去接你！”
“好。”
余欢歌含笑接受，心里暖暖的。
这事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许会因为不想给陆绍琛添麻烦而拒绝，宁可待会上班饿肚子，也要拒绝他的好意，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段距离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和陆绍琛的关系早已不是刚搭伙过日子时的样子，适当的得寸进尺或许还能让彼此的感情更近一步。
在余欢瑶的印象里，余欢歌向来都是端着一副清冷的架子，对什么事情都保持着不上心的姿态，就算当初撞破她和陆铭轩的丑事，她也只是在一时的歇斯底里后，便选择了放手。
也正是她这种冷淡疏离的态度，才使得那时的她那么容易就趁虚而入。
而此时，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余欢歌不过是接了个电话而已，眉眼间的线条便柔和了起来，像极了正在热恋中的少女，将自己的信任，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
不仅如此，余欢瑶还感觉她唇角的那抹淡笑，刺眼极了。
余欢瑶的指尖轻轻地抚过无名指上的钻戒，借由上面被打磨过的纹路让自己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中冷静下来，旋即噙着一抹不入眼底的笑容说道。
“本来还以为你会当不习惯别人的后妈，没想到你不仅对付孩子有一套，连大人都被你捋得服服帖帖的！想来一定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吧！”
余欢歌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勾了勾唇角，淡笑着说道。。
“本事谈不上，我和他们不过是真心换真心而已，毕竟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就算有了孩子，也只是多个枷锁，相互折磨而已……”
“你……”余欢瑶怒视着余欢歌，明知道她说这话是在讽刺自己，却也只能咬碎银牙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余欢歌不欲和她瞎扯，从位置上站起身，“谢谢你告诉我那些事情，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今天就先这样吧！”
说完，也不管余欢瑶作何反应，推开椅子优雅地往外走去。
临行前，不忘先去服务台把中午的餐钱结了，毕竟作为长辈，万万没有让晚辈付钱的道理。
……
回到公司不久，陆绍琛订好的餐食就到了，三菜一汤还有饭后水果，这对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来说，显然已经超越了奢侈和浪费这两个形容词所能概括的范围。
纵然如此，余欢歌还是顶着一干好奇的目光，拿了餐盒到茶水间准备就餐。
不愧是被陆绍琛拍板夸过的餐馆，余欢歌才刚掀开盖子的一个口子，就有一股食物的芬芳扑鼻而来。
闻着这诱人的香味，余欢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肚子也配合地发出几道声响。
刚才还没发现，这会余欢歌突然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紧接着，她将其余的几个盒子也打开，正准备大快朵颐之际，茶水间的门被推开。
余欢歌的动作僵在原地，整个人还保持着准备进食的姿势。
那状态，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只差没从额头落下一滴冷汗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