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澜滩河中被魔心操控的尘筱,整日食鱼肉裹腹,那些妖物们,整日肆虐于澜滩河中,却无人阻拦。玉迟看着这些妖魔横行于世,虽未祸乱人间,却也给人间添了不少事端,心中不由愤恨不已,只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将这些妖物给除去。
玉迟心想:“罢了,这事本就不归我管,那我也没必要多管闲事,还是好好在衔月园待着罢,种花养草与世无争好了,但愿那些妖物,不要再生出什么祸事才好。”
秋日的风凉爽地吹着,山还是以往的模样,和蔼美丽,水仍旧慢悠悠地流淌着,它们还是和千百年前一模一样。
凌音他们访遍了诸天神佛,所求皆无果,天神对凌音的问答,仅回了一句:“那是他的劫,无人可解,无人可救,但若他真的为祸人间,自有天法惩治。”
此时听到这话的凌音,神情愈加绝望,心绪更加低落,他们到仙界这一趟,人间便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等凌音他们回到澜滩河,已经是十月里了。
人间已经进入初冬了,澜滩河河水被寒风吹拂着,时而波澜不惊,时而水波微恙,在周身草木凋零之际,显得格外萧瑟,落寞。在澜滩河伫立了片刻,凌音他们便往衔月园去了,凌音和龙渊到衔月园时,玉迟正在园子里修剪花叶呢。
衔月园里,正在修剪花叶的玉迟见凌音他们来了,慌忙放下手中的枝剪,连连问道:“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你们看到澜滩河了吗?它现在已经被妖物们占领了。人们都吓得不敢过河,每次要到河对岸,都得绕好远的路。你们赶快想想办法,帮忙把妖物们赶走罢。”
凌音道:“我们要是有办法,早就把他们赶走了,尘筱已经被魔心操控,那河里的妖物们,都是跟他一起来这儿的。要想把妖物们赶走,就得先把尘筱给驱走。”
玉迟道:“尘筱已被魔心操控?”
凌音道:“是呀,我和水君访遍了诸天神佛,也没有找到可解救尘筱的法子。”
玉迟道:“无可解之法?三界之大,居然找不到半个解救尘筱的方法?真是,怎么可能?”
凌音道:“天神对我说:‘那是他的劫,无人可解,无人可救。’一切,都要看他的造化了,若是他真的有为祸人间的那天,自有天法会惩处他。那时,若是他为天法所灭,我也不会苟活于世。”
玉迟道:“凌音,别这么说,尘筱一定会否极泰来的,他一定会压制住魔心的,你要相信他,你看,他现在在澜滩河,不是也没有伤人性命吗,证明他的心还是好的。”
凌音道:“现在,只能靠他自己的了,别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玉迟道:“你要相信他,你们以后,还有千年万年相依相守的日子呢,他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凌音道:“他不会丢下我?他又不是第一次丢下我不管的了,水君可以作证,为了他,我不知道都等了多久了。”
玉迟道:“你和尘筱的以前,我还真是不清楚。对了,刚才你说的那水君,又是谁?”
凌音道:“水君啊,不就是这位喽,龙渊是攀涯湖水君,你难道不知道吗?”
玉迟道:“攀涯湖水君?我不知道啊。”
凌音道:“我们之前也是这么称呼水君的,你也听到过,那会儿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玉迟道:“龙渊说他住在水府,既然住在水府里,你们叫他水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刚才你说水君什么的,我那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想着是哪家仙人了,就像耘竹园的竹郴一样,是住在天上的,我这才随口一问的。”
凌音道:“住在水府里的水君,玉迟,你理解得可真通透。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龙渊水君了罢。”
玉迟道:“额,我知道了。龙渊,水府好玩吗?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攀涯湖看看呗。”
凌音道:“玉迟,别这么没大没小,要叫龙渊水君。”
玉迟道:“叫水君多生分,还是叫龙渊的好,叫名字亲切。”
龙渊道:“不过一个名号而已,你二人又何必争执不下,这么多年,玉迟也习惯了,要是让她换个称呼,倒该不习惯了,你还是照旧称呼便是。倒是我时常到你这儿叨扰,也是该请你到水府做回客了,你何时想去水府,和我说声便是,到时定当盛情款待。”
玉迟道:“嗯,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明天你带我和凌音去你的水府转转罢。”
龙渊道:“你可以去,凌音可去不了,她曾许下承诺,不再踏入攀涯湖半步。”
凌音道:“那不是做戏的假话吗?旁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吗?那不都是为了让花盏表出真心,我跟你商定好的一出戏,你忘了?谁知这丫头,这么一根筋,你都要灰飞烟灭了,她还什么话都不说。”
玉迟道:“戏?什么戏?”
凌音道:“不去就不去嘛,我又不是非去不可,我就在衔月园等你们回来就是了。玉迟,此事说来话长,你也不要多问了。”
玉迟道:“好,我不多问了,我真是多事,又让你们记起不开心的陈年往事了。”
龙渊道:“几月不见,你这园子里的花草尽数都凋了,现在已经入冬,还是等来年春上再来看罢。”
玉迟道:“您现在就要回攀涯湖吗?”
龙渊道:“回去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一早,我来迎你和凌音过去。”
玉迟道:“不必了,何必大张旗鼓,怪麻烦的,是罢,凌音。”
凌音道:“不麻烦。水君,你回去和春云春水说好,我当日是和你一起逢场作戏,才那般蛮横无礼的,别让他们到时候把我给赶出来。”
龙渊道:“这事我早已和他们讲过了,你说的那些话,他们不会当真的。”
凌音道:“如此便好,那我心中便踏实了。水君,我知道去攀涯湖的路,明天我和玉迟一起去,你不用再专门来一趟了。你在攀涯湖等着就是。”
龙渊道:“那明日,我便在攀涯湖,恭候二位了。”
玉迟道:“好,明日我和凌音一起去攀涯湖。”
龙渊道:“你养花倒是有一手,不知可酿过花露酒?”
玉迟道:“没有,我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也没想到过要酿酒。等明年花开了,我酿一坛给你们尝尝。”
龙渊道:“你又何必这样上心,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你且专心照料花草,此事不必放在心上。哪天我遇上一坛好酒酿,再带来给你尝尝就是。”
玉迟道:“真的吗?不过这花露酒,我来年还是要酿制的。因为你这一说,倒是点醒了我,那些花儿,谢了就是谢了,我把它们制成酒酿,若是酿制成了,倒也物尽其用,不算糟蹋。”
龙渊道:“那你可得好好记着今日说的话了,要是明年花开的时候你忘了,那你可就白期待一场了。”
玉迟道:“不会忘,不会忘的,我会打心里记着的。养了这么多年的花,光养花看花了,都忘了用它们做些吃食酒酿,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我真是一言难尽呐。”
凌音道:“你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都忘乎所以了,我再不打断,太阳都要落山了。水君,你不回攀涯湖了吗?我想,水府里,肯定有一大堆事务等着你处理罢。”
龙渊道:“水府里有春云他们帮衬,我倒也省心不少,这些年多亏了他们,我才得以清闲些。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也不多留了,先行告辞。”
玉迟道:“龙渊慢走,路上小心,明天见。”
凌音道:“好,您先行回去,我们明日再去拜访。”
送走龙渊,玉迟又将衔月园打扫收拾了一遍,这才给凌音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让她歇息下。
冬日天短夜长,很早天就黑了,还没到歇息的时辰,凌音也还没就寝,玉迟便拿了些茶水点心,到凌音的屋里,与她闲聊起来了。
玉迟从凌音那里,听完了她与尘筱的往事,玉迟诧异地问道:“他那般对你,为何你还不放手,世上人儿千千万,为什么你就不能移情别恋?喜欢他既然那么辛苦,为何还要这般执着?”
凌音道:“我也曾想过要放弃,可是只要一放弃,我就会后悔,就会感觉空落落的。他站在风雨之中,做我唯一的阳光,可惜,乌云蔽日,遮去了他的光芒。我这般想来,便又觉着喜欢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世间的枷锁太多,而我喜欢自由,若孤身一人是自由,喜欢尘筱是负担,我愿放弃自由,拾起负担。”
玉迟道:“你对尘筱,真是死心塌地,真是让人感动,凌音。”
凌音道:“若你有一天,遇见心爱的人,你也许就能理解我了。”
玉迟道:“不要,我宁可一辈子也不要遇见,我宁可要自由,也不要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