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炎夏,三流大学,北京。
宿舍楼外蝉不要命的叫着,嘶吼着。
我收拾着最后一个准备回家的背包。宿舍就我一个人,别人在提前一天已经走了,都是天南海北的学子,在吃散伙饭时看得出不由都有些不舍,而我倒显得无所谓。
我收拾好了行李,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抽了起来,烟雾逐渐的升起,而我眯着眼开始思考起我的人生。
我不知道我出了校门能去做什么,因为我一没文凭二没口才,三四都不值得往下再说。
“呦,陈默,还没走呐?这是等着哪个妹子呢?”
听到开门声和说话声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已经走进来的人。
进来的人见我没搭理他,便一屁股坐在床铺上拿起我的烟点了一根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京片儿,今天怎么没拉皮条去啊。”
我吸了口烟看着坐在我对面的京片儿说道。
进来这人名字我没问过,打我认识他就一直叫他京片儿,原因就是这小子满嘴皇城根下的片儿味,张嘴就是您请别介,吃了吗您。
这人一头的长头发,有事没事还戴个墨镜,整天穿着皮夹克,一点学生气都没有,整日混迹在四里屯的酒吧一条街里。
“怎么着,兄弟,毕业跟哥混去?哥那的美女随便你挑,都是人间极品,有没有兴趣?”
京片儿抽了口烟看着我说道。
“得,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扯,哥们我要回家了。”
京片儿听我这么说不由一笑,他看着拿在手里的烟似乎是很认真的在笑,心里仿佛装着万千事的一般。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他没摘墨镜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睛,我再细看的同时他也坐了起来,拍了拍我肩膀,走到门口时我才听清他的自言自语:“老弟,你迟早会用到哥的。”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多想,扭头走到桌子前准备收拾一下我这台八二年的电脑,当然,这话大部分是在开玩笑,不过电脑旧确实是真的。
叮!
我刚坐下准备关机就听到这么一声,低头一看发现是qq有人给我发一封邮件,我看都看就准备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把手慢慢的收了回来,电脑没有关机,邮件也还在显示。我心说这不会是小网站的地址吧?还是谁发来的火车站住宿电话?
我轻触鼠标点了邮件一下,电脑在二十秒之后才缓缓的打开了邮件,里面没有香艳的图片和五颜六色的文字,有的仅仅是一行黑字。
人,在我这,我要长生石。
我看着这几个字感觉上天对我开了一个特别大的玩笑,我说的小网站的地址呢?但是随即一想我又觉得不对,什么人没事会发这么无聊的东西?
它给我发一定是确定我有这个东西,或者说我能够得到这个东西。但是这个人在我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潜意识里想的是这应该是发错了吧,不然就是谁的恶作剧,没有过多犹豫关了电脑然后装进包里。背起书本乱七八糟的行李,一脚把宿舍门踹开,没有回头的大声唱着李宗盛的歌。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客车窗外风的呼啸着,我怕空调太凉就开了一道小缝,我没打算留在北京,因为根不在这儿。也因为北京太不好混了,龙蛇混杂尔虞我诈,对于刚走出校门的我来说太过残酷。
时光荏苒,一晃混过了四年,毕业论文还没写,恐怕我也写不出来,爱情这东西还没来得及谈就毕业了。
我心里想着这些不完美的东西时困意便来了,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中午十二点,而午饭十点就在车站吃了个饱,所以我很从容淡然的睡着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头经过惯性猛的撞到前面的座位上,疼痛感传遍每个神经,人也猛的惊醒了过来。
我操!我心里不由骂了一声,这他妈什么情况?掉高速沟里了?我心里一想又不对,这要掉里,最起码自己现在得是躺着的。
“我干你祖宗,找死他妈死远点,你妈生你的时候,你脑瓜子一定是卡住过。”
我缓过神来就听见最前面的司机在骂着,我揉了揉脑门歪头看着前面,不由感觉菊花一紧。
客车前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揽胜,一条因为急刹车出现的烧胎烟还在冒着,揽胜紧紧的停在了客车的前面,两车的距离可能只有不到半米。
司机虽然嘴上骂个不停,但是一时间也没搞清楚这路虎车是什么意思,或许他开车这么多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高速上截车的,而且截的还是他自己。
车上的人见没出事,顿时就炸开了锅,路虎车司机的爷爷奶奶妈妈都被它们问候了个遍,我歪头看着前面的路虎车,车牌是京牌,总感觉在哪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就在我看着前面时,客车司机已经准备要下去了,他个头不算矮黑不溜秋的,一看就是个地道的北方汉子。
嘭的一声气动的车门一下弹开,就在车门打开的时候路虎车里也跑下来一个人,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还夹着什么东西。
“师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差点出事,来,您抽着,您抽着。”
上来这人满脸歉意的一边说话,一边把一条中华塞进了正准备下车的司机手里,司机顿时有点懵,看着上来的那年轻人有些说不出话。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但是这还什么也没干就给了一条中华烟,也太过突然了。
“我说小伙子你开车有点不要命啊,这多危险啊,要不是你叔我刹车踩的早,你已经在高速下边了。你这车是不是胎暴了?我看这车轱辘都冒烟了。”
司机接过年轻人的烟不由看着上来的人问道。
我此时和车上的所有乘客一样,用眼神打量着上来的这人,二十四五岁左右,脸颊白皙,上身穿着黑色的衬衫,头发不长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身上哪里不对劲。
“诸位对不起,实在是对不住,我是确有急事来找我的一位朋友,但是他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不得已只能用这样危险的方式,让大家受惊了。”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客车座位里面看,他的目光很快就和我对视上了,他对我一笑随后说道:“默哥,你这手机该换了啊,怎么打都打不通,咱奶奶身体欠恙,说想你了,不让出去瞎跑了,咱赶紧回去吧。”
我听这人这么说顿时也有些懵,咱奶奶?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我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有未接电话,正看着突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我再熟悉不过,短信也只有短短的三个字:跟他走。
路虎车在我上车之后,便如箭一般的飞了出去,只留下后面大客车一车懵逼的人,同样懵逼的也包括我。
我还不是特别了解现在的状况,正想着就听到坐在副驾驶的人扭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好久不见,默哥,还记得我不?”
我看着说话的人不由心就放下了,这人不是上客车叫我的人,不过这人我认识,我知道他外号叫煎饼。干他们这行的也没有几个人用真名,一般都是有个名号。
“我说你们老板怎么个意思?要绑架我是怎么的?再说你们俩真他妈不要命啦?这么玩别说路虎,老虎也得让你们俩玩死,赶紧把好烟拿出来让我压压惊。”
我一边说一边把我肩上背的包放了下来,煎饼听我这么说连忙把烟递给了我。我一看烟牌子心说他娘的这帮人真有钱啊,小弟都他娘的抽小熊猫了。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二郎腿已经翘了起来,接过烟随即点着,用力狠狠的深吸一口。
烟雾瞬间弥漫在车里,煎饼也点了一根,他也学我深吸一口,没成想被呛到了,一直咳嗽个不停。
“默哥,找你真不容易,我们老板托了很多关系才查到你坐的这辆车,随后我们哥俩就不要命了似的的追了过来,还好任务圆满完成。”
煎饼止住了咳嗽又吸了一口烟扭头对我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听明白了他说的话,余光同时也注意到了路虎车的导航,目的地设定的是秦皇岛。我看到这三个字字时,心里不由有不好的预感升起,但是这种感觉说不来,就是感觉心里很慌。
“你们老板让你十万火急的过来接我没说什么事?你小子的脾气我知道,不过有时候嘴松一点不是坏事,比如我在你老板面前说点什么,你说是吧?”
我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好言好语绝对不会说实话,所以便加了点调味剂。
果然,煎饼听我这么说夹着烟的手猛然一抖,忙扭头满脸笑容的看着我说道:“别介啊,默哥,你比我还着急,我这不还没说呢吗。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啥这么急,但是听了两句下音儿是关于你老爷子的,但究竟怎么回事你就得到地方问我们老板了。”
我听到老爷子这三个人字时,心里不由猛的抽搐了一下,我们家这老头还有多少秘密没和我说?已经消失好几年的人突然有了消息?
我不敢确定这消息是否真切,但是内心还是期望的,猛吸了最后一口随后用力的捻灭了。
人,在我这,我要长生石。
我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几个字,这是邮件里的字,人在我这说的这个人难道是我老子?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心里想着这些,但是嘴上没有再开口问煎饼,而是又点了一支烟默默的抽了起来。
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越细想漏洞越多,他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反而是派煎饼来接我。还有就是他一定有一个必须我同意去找他的理由,显然我老子这个理由明显已经够了,最后就是那封e-mail,说不定……
我不敢再往下想,但现在已经上了车再下去也是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