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黑衣人拔剑逼近,男子拨出泥土中的剑,踉跄着退后一步,喘息着轻喝:“卑鄙小人,暗中使诈,哼,就算死,我也不会投降,不会把令牌交给你们!
男子的声音极度嘶哑,但是听在裴雪菲耳里,却有着莫名的熟悉。
“找死,我没耐心跟你墨迹,你也别指望逃出去,别忘了,我们的暗杀技巧和追踪技巧,可都是你教授的,动手!”
十几个人立刻冲了过去,毫不留情,剑剑杀招,男子就地一滚,从包围圈中滚了出来,身上顿时又多了几道血痕,而这一滚,正好让裴雪菲看见了他脸上的银色面具,还有那双,让她记忆深刻的,红色的眸子。
冷冽!!!他怎么会在这儿??
裴雪菲傻了眼,不过,现在不是想这此的时候,救人要紧!
扯下腰间的腰带纤手一扬,几十枚银针泛著微微华光,朝刺杀过来的黑衣人射去,而她从草丛中点射而出,血刃轻扬,击过一道血光,顿时,当先的几个黑衣人瞬间倒下,没了气息。
“什么人?”突遭袭击,黑衣人们吓了一跳,立刻朝后飘去,嘴里怒喝。
趁此机会,裴雪菲一把抄起才站起来的冷冽的腰,跃入草丛,跳进不远处的一个土坑里。
“该死,给我追!”黑衣人反应过来,顿时气红了眼,领头了大喝一声,剩下的人迅速散开,射进了草丛中。
“你……”冷冽喘着气刚想说话。
裴雪菲一把掊住他的嘴,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说:“我是裴雪菲,先离开再说。”
这三个字,不亚于重磅炸弹,震得冷冽大脑一阵眩晕,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而俊美的容颜,张了张苍白的唇,美丽的红眸里,迅速堆积起狂喜。
“他们一共有十六个人,刚才射杀了五个,还有十一个,必须全部灭了,冷冽,这是我自己配置的解毒丸,你先吃了,我去收拾他们。”
从怀里摸出瓷瓶递了过去,裴雪菲冷静地分析,冷冽接过瓷瓶仰首吞下药丸,低声道:“一起,我可以。”
“走!”没时间多啰嗦,再说,把他放这儿她也不放心,遂不再坚持,拉着冷冽的手,将内力渡给他一些,反过来劫杀他们。
这些人,本来就是冷冽一手训练出来的,对他们的手法很了解,所以,很快就追上了。
有了裴雪菲的好身手,层出不穷的暗杀手段,干净利落的身法,再加上冷冽精准的判断力,两人配合默契,当月儿西斜之时,十一个黑衣人,全部杀光。
当杀了最后一个人后,冷冽终于支持不住了,跌坐在了地上,裴雪菲焦急地一把按住他的脉搏,果然,毒性压不下去,再度发作,伤口太多导致失血过多,要不是凭借顽强的毅力,他早就倒下了。
“撑着点,我带你回去。”
眼看着黑色的血从他的口中开始溢出,裴雪菲打了个呼哨招呼马儿,打横抱起他跃上马背,流星般朝客栈疾驰。
“雪菲,”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远离,冷冽软软地靠在裴雪菲的身前,青紫的唇瓣,扯出一抹安心的笑,低低呢喃:“你还活着,真好,真好,我安心了,安心了……”
声音很轻很轻,全部被呼啸的风声卷走,但是裴雪菲,却听见了。
暖暖的微笑,绽开,裴雪菲搂紧他的腰,不让已然昏迷的他滑下马背,夹紧马腹,让它跑得更快,心情,好了许多。
“你果然信守承诺,去找过我了,不过这一次,我已不再需要你的帮助,我自己会靠自己过的很好。”
美丽的眸子滑过柔光,裴雪菲带着冷冽,从直接将马驶进了客栈的后院。
因为是新年,客栈里本就没有几个客人,再加上是晚上,马儿旋风般直接冲进了后院,正在那里打扫的小二哥看见裴雪菲手里抱着个受了重伤的银面男子,吓了一跳,随即赶紧奔过来接下冷冽,将他扶进了裴雪菲的客房。
“二牛,麻烦你立刻去准备热水,还有拿点烈酒来,快!”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裴雪菲一边将他放平,拿起剪刀,开始剪他身上已经变成血衣的衣裤。
慢慢的,冷冽遍是伤痕的身体露了出来:胳膊、前胸、后背、腿部,都有极深的刀伤,几可见骨,有些看得出有些日子,因为没有好好处理,开始溃烂,其他的伤痕也不浅,密密麻麻的,整个人估计就利那张面具下的脸是完整的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吭声,这个男人,真是硬气!
用烈酒擦洗,然后拿起铎利的刀刮去腐肉,撇上伤药,裴雪菲娴熟地处理着伤口,小二哥在一旁打下手,虽然冷冽已经深度昏迷,但是这样的痛,还是让他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汗水从面具下滑落,湿透了他的发。
“二牛,谢谢你,他中了毒,必须马上解毒,这是我写的药方,马上去药房买,小心些,不要让别人知道。”
“好,兄弟你放心,我二牛没别的优点,就是嘴巴够严实。”早就将裴雪菲当做兄弟的小二一锤胸膛,拿着药方奔了出去。
天,渐渐亮了,熬好的药送了进来,小二哥帮着将药喂了下去,裴雪菲也将他身上的所有伤口处理好了。
抽去脏的床单,换上干净的,再给他盖上薄被,裴雪菲看着包得像木乃伊似的冷冽,对着小二哥说道:“二牛,辛苦你了,你帮我再去熬点白粥来,就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晚上了。”
“没事,我多煮点,你也该饿了。”小二抹了一把汗,对着裴雪菲憨憨一笑,转身就出去了。
裴雪菲微微一笑,这个二牛可真是个好人呢。
虽然裴雪菲已经很小心照料,但是冷冽的伤势太重,还是感染发烧了,再加上中毒颇深,已经伤害到了内脏,伤情几度反复,非常危险。裴雪菲只能日夜守在他的床边,折腾了三天,他的伤势,终于开始好转。
已经是第四个晚上了,裴雪菲坐在床边,看着那张银色面具,那平稳的呼吸说明此刻的冷冽已经没有大碍了。庆幸着自己学的那几个月的医术和对毒的研究,不然此次他的命定然是难以挽回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微微一抽痛,脑中又浮现出那个满头银丝的温柔男子,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去忘记他,却在下一刻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红眸。
冷冽张开眼睛,看见的,是裴雪菲那张陌生的脸。
“醒了?”浅浅一笑,裴雪菲坐在床边,璀璨的眼眸中,有一丝丝调皮,
“我现在就是这个模样了,别记错了,我是裴雪菲,曾经也叫楚羽飞,现在是裴羽。”
“你……”
楚羽飞之名,大陆上几乎传遍,冷冽自然也知道,只是,他怎么也无法将当初在离国皇宫见到的,那个坚强却忧伤的女子,和现在这个尽管戴上了面具,却难掩绝代风华的自信的女子联系在一起,更别说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武器,恰到好处的战术。
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说来话长,我当初为了离开皇宫,混进了离洛寒的禁军里面成了楚羽飞,结果被选入了粮草军前往战场,参加了那几场战役,后来又被打入了溺龙江,大难不死的我现在又变成了裴羽,到处游荡,就这么简单。”耸耸肩,裴雪菲淡淡笑语。
“你,信我?”冷冽嘶哑低喃,红眸中满是诧异。
她身上有着如此大的秘密,要是被云国的人知道她楚羽飞的身份,那就不得了了。她现在就这样告诉了他,她那么信他,信他这个只有两面之缘,被称作妖孽,祸害的人?
“是,我信你!”裴雪菲紧紧盯着冷冽的红眸,美眸里满是坚定,还有信任。
是的,她信他,从第一次见面,她就信他,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没有理由,她就是知道,他值得信任。
“谢谢。”红眸里迅速漾起暖意,那么柔那么暖,满满的笑意,流淌出来,“就算我死,也不会说。”
这是他的承诺。
“我知道,你就呆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就住在隔壁,没人会找得到你,伤好以后再说吧。”将薄薄的锦被拉拉好,替他把了把脉,裴雪菲笑道。
“好。”弯了弯唇角,冷冽闭上了眼,静静睡去,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夏夜的星空,特别美丽,月亮明亮清澈,就连里边的山峦都能看得请楚,毫无睡意的裴雪菲躺在屋顶上,静静欣赏着夜空,只有看着这一模一样的夜空时,她才能感觉到仿佛还在地球,才能沉淀下心情,回忆曾经的那些,生死与共的好伙伴们。
“雪菲,没睡?”轻轻的响动在身旁响起,随即,冷冽的身形出现在视线中,坐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