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能，不过这会仍不言语，便要看看，到底是一桩什么事，牵扯的人不少，都是个顶个的大人物。
小鸽嗫嚅着，“是大小姐，让我买了虞美人在二小姐的衣服上炙烤，考完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洗衣服，等着二小姐丫鬟取回，这草药，常人闻不出，只有对它敏感的时候，才会收到剧烈冲击，可那冲击，也是缓慢的，若是喝了酒，对它过敏的人，便会致命。”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事情翻转的太快，看客还未来的及反应。
“好。”凌天景又看向药店老板，这个中年男子，看起来还没有那么害怕，不过头上也有些冷汗，天子脚下，说着得罪人的实话，也是要用极大的勇气的，毕竟他们揭露的是当今丞相的掌上明珠。
张老板轻咳，“小民便是回春堂的老板，小鸽已经来我药店里很多次买虞美人，说是做药用，这东西可以治风寒，祛除味道后是一剂良药，若没有，便如她所说，可以致命。”
“在这期间，你还可见过谁？”凌天景又问。
“林府的大小姐林嫣，虽然她用薄纱掩住半边儿脸，但是她衣着一向华贵，声音很有辨识度，她很久之前便来咨询药材的效用，小民便一一告诉了。”
凌天景撇撇嘴，又向着门外喊道，“再传。”
一侍卫又将一个小太医带进来。
小侍卫将手里的一袋水呈给凌天景，随后退下去。
凌天景扬扬手中的水，“这是相府大小姐林嫣后院废园中的井水。”说罢，又诺诺嘴给小太医。
小太医倒是不太畏缩，大大方方的接过水来，向着皇上作揖，“回皇上，臣与一众师兄弟，从这井水中提取出虞美人的残渣。”
皇上眯着眼睛，案几丢下来，仍在林成祸的肩膀上，他年老的肩膀还是颤了颤，但仍坚硬如山，他还在坚挺，“皇上，臣的女儿林嫣，从小勤学好问，贤良淑德，从不与人交恶，怎么会做这些勾当，还请皇上明察，不要让歹人陷害了老臣的女儿，老臣不甘！”
“丞相！”凌天景的声音终于变得凌厉，“人证物证俱在，还可说是本王陷害林嫣？！相府乃至京城都有传闻，林大小姐与林二小姐不合，明争暗斗，如今看来，不是捕风捉影。”顿顿，又堵住林成祸，“还有，母后宫中么么丫鬟皆记得，苏州出行前，母后曾到过你府，正巧碰到林大小姐和大福晋刁难林夕，谁又不能说，这次是林大小姐的一石二鸟？！既害死了母后，又能让林夕做了戴罪羔羊！再者，谁人又不知道，林嫣的心上人是二哥，谁人又不知道，二哥与林夕情投意合，诸多种种，岂是你一张嘴便可颠倒袒护！”
话已出口，全堂哑然，一旁听着的凌天辰，都跟着打了个战栗，为自己这亲父，捏了把汗。
这便是在刀背上行走，这次，林嫣真的要栽了，林成祸的势力也会被削减。
他不能言语，岳父魏辽也是在夹着尾巴，这时候谁在帮林家说话，便是给自己找麻烦，害死皇后，是诛九族的大罪……
林成祸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磕出了血迹，年迈人的头皮很薄，血腥味儿很大，这样血性让人生畏，他声音嘶哑凄厉，“还请皇上明察，小女一定是被人蒙蔽利用……”
“便是如你所说，你为何让林夕承认罪行？丞相，养女，便不是人了吗？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林嫣的罪行，刻意要养女做替罪羔羊？”凌天景咄咄。
林成祸哑然，只能一个个的响头磕下去，磕到头上血肉模糊，血淋淋一片，叫皇上不忍，叫了停……
林夕没想到自己还能好好的活着出了这慎刑司，这无论哪个朝代都是出了名的夺命的地方，她倒是完好的出来了，四肢健全，不过，这嗓子，怕是就此完了。
她身上有些脏，换下囚服，穿上了来时的衣服，那衣服自然是有些脏臭了，便是住七日之久，出来的时候，太阳明晃晃的照人，还有了些冷意，京城入秋了，她想。
又是一场恍惚的大梦一般，可是再出来时，她也没有觉得欣喜。
因为那个给她母亲一般感觉的皇后，她不在了。
以后再也没有眉眼温柔的女子，叫她的么么传信来，说她的小厨房，给她做了莲蓉点心和红枣桂花糕。
她一生这样无求无争，却因为自己被人害死，纵然自己无罪又如何，若没有自己，皇后娘娘该走完平稳安顺的一生，不会在这时候早逝。
街上人依然很多，她本来下意识的，还是往相府里走，可是到街市口想起来，她不再是林家人了，林成祸早早请旨，断绝他们的父女关系了，这样想来，她竟没有地方可去。
虽然很想去笑傲楼，可是，她身无分文，没有钱租赁马儿，要是步行啊，走一天可能才勉强到那地方，而伙食不好的她，根本没有力气走那么多路了。
她只是很想洗个澡，换干净的衣服，大吃一顿，然后大睡一觉，什么也不想，去他娘的现实世界。
想来觉得有些难过，她索性走在桥边，看人来人往，然后发呆。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让皇上赐婚给凌天胤了吧……
皇家婚配，一向不是与部落联姻，便是与官宦结亲，谁会在意平民女子呢？
林夕蓦地想起兰香，她还在林家呢，估计受了很多的苦，她还是要硬着头皮回林家才行，她要将她接出来，带她一起走。
林夕的步子还是迈的很快的，她不喜欢拖拉，到林府时，小厮们认出她来，却是面面相觑，而后将她拦住，“不好意思……老爷吩咐过了，现在你不能进来。”
她倒不诧异，也不惊奇，毕竟林嫣被处于绞刑，林成祸好不容易保下林家，却已经是没落，职位一落千丈，风光不再。
他们应该把错误都归在自己身上，毕竟他们本来的如意算盘打的极为巧妙，害死皇后，林夕作替罪羊，林成祸大义灭亲，一石三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