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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

10月8号上午,艺能娱乐地下的最大的多功能舞蹈教室,在工作人员的布置下,摇身一变成了评价会的会场。舞蹈教室平时被分为两半,一半舞台,一半作为练舞室。舞台上灯光音响乐器等一应俱全,而平时舞台被一张巨大的幕布遮住了,今天幕布被拉开,让整个练舞室显得比平时又大了一圈。会场加上舞台大概有四五个高中教室那么大,高度也有普通楼层两层的层高。平日里舞蹈教室常用的日光灯今天都没有打开,此时此刻教室里只有舞台上五彩斑斓的灯光交织流动。

今天从上午开始,负责准备会场的员工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平时练舞的区域变成了座席。最前排是公司上层的评审席位,包括董事会成员、制作人和与音乐相关的几个部门的部长。座席前放了一张铺着白桌布的长桌,桌上放有软饮、练习生的资料以及打分表格。然后依职位从高至低依次往后,最后是练习生的座席。除了练习生座席上没有资料和用于打分的平板电脑,其余每个座席都有一个。

此时,在整个公司的各个练习室里,所有练习生都在紧张地准备自己今天的表演:有的在摸着腹部开嗓,有的照着镜子在调整自己舞蹈的动作,有上演技课的在专心背着台词,也有两个至三个一起排练着某个剧本的一幕……

且罗独自在练习室里抱着电吉他练习着老鹰乐队的Hotel California,他自己重新将这首老歌编曲,做了一个没有vocal和电吉他部分的伴奏,而今天他将弹唱这首歌和演奏最后的solo部分。另外他还准备了一支舞,其实且罗并不喜欢跳舞,但评价会的要求必须有一首歌和一支舞(还可以额外准备一到两个自己的特长展示)。

和且罗的练习室比起来,小兰的练习室就热闹了许多,Kim和成宪刚才也过来了。三人在互相表演并给出意见,可唯独少了岚天。小兰从两人口中得知,岚天最近晚上都很晚才回宿舍,好像是MG在给他做特训,昨天晚上开始就不见了人影。她知道岚天和且罗打赌的事情。虽然认为岚天很幼稚毫无胜算,可是小兰心底还是有些为岚天担心,为了追喜欢的女孩这个荒诞的理由来到了艺能娱乐的岚天,终于要面对他的第一次评价会了。

“希望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评价会……”

“岚天哥不会临阵脱逃了吧?”Kim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笨蛋!怎么可能,虽然实力悬殊,但他一定会来的……”说到一半成宪也有些没有底气了。小兰听着两人的对话,默不作声。

“可是就算岚天哥来了也很可能会在结束后被……”Kim越说越小声,最后“开除”二字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想起之前同宿舍的练习生敏浩的离开,而岚天住进敏浩的房间也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我明白,但这也只有靠岚天哥自己了……”成宪说着拍了拍Kim的肩膀。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兰去培训部拿了手机给岚天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没人接。之后又打给了MG,手机关机。小兰没办法,只好去找红黄蓝,想要帮岚天推后一点时间,称岚天昨天好像身体不舒服,可能要晚点来,希望把他的表演放在最后,可红黄蓝听后却生气地说:“他以为他是Justin Bieber吗?曲目早就定好了!所有部门都就绪,他要不来就等着终止练习吧!”小兰最后软磨硬泡才得知岚天排在倒数第三个,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兰在回练习室的路上看到了权尤丽从金理事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她见到小兰,有点不自然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回到了她平时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向小兰走了过来,经过小兰身边时停下脚步冷哼了一声说道:

“哟,这不是我们的花瓶小兰吗?准备好了?”

“尤丽姐费心了,准备得很好。”小兰根本不想搭理权尤丽,淡淡地应了一句便先行下楼了。

“哼,你也就只能现在得意一会儿了!”权尤丽阴险地自言自语道。

到了下午三点,评价会正式开始了。没有主持人也没有开场白,气氛让人感觉很紧张,最恐怖的是,因为没有从远处打强光,所以虽然舞台很亮,可是由于距离很近,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观众的表情。金理事就坐在第一排。和平时一样身穿着一套昂贵的西装,今年四十六岁的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年轻许多。他的脸轮廓分明,平时保持锻炼让他显得强壮而精神,可在他眼神中有一种城府颇深的阴森,让他即使脸上带着微笑也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他跷着二郎腿,用一种让人感到有些轻浮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个上台的练习生—笑里藏刀。而每次评价会后都会有练习生离开这个通往梦想的战场,决定去留的因素一部分在于分数,另一部分取决于练习生来到公司的时间长短,被称作“潜力值”。分数的主要取决于坐在会场第一排的核心评审团,当然这里边少不了金理事,同时MG也在其中。

第一个上场的是Kim。他闭着眼认真地唱了一首韩文抒情歌,歌声简单却真诚,总的来说完成得不错。可之后跳舞就惨不忍睹了,和现在岚天的舞蹈有一拼。个子183cm的他跳起舞来总感觉下半身比上半身慢了半拍,让人看了就想笑。台下的红黄蓝也是看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除了基本的两个节目之外,Kim还准备了一个gag man表演(搞笑节目),逗得大家大笑,给了那些在他跳舞的时候强忍笑意的职员们一个释放的出口,全场气氛缓和了许多。

Kim得到了8.3分的综合得分。

在MG的工作室里,进门之后的控制室一片狼藉,从地上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全是酒瓶、罐子、食物的袋子以及残渣,MG趴在沙发上一手耷拉到地上,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挂在沙发边上。看上去是在睡觉,不知道的人进来看见这布景第一反应肯定是他被谁谋杀了死在沙发上……在更里边的录音间里,岚天呈大字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手机躺在一旁震动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屏幕上显示了无数个未接来电。

这次参加评价会的练习生总共有19个人。

成宪在不久后也上台表演了唱歌和跳舞,他的表演最合适的形容就是“稳”,无论唱歌还是跳舞都没有明显的毛病,但是也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

综合得分8.5分。

中场休息。小兰还是没有看到岚天的身影,Kim和成宪上楼去给岚天打电话,小兰在一楼的休息室里碰到了且罗,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且罗还是一脸的“面瘫式”冷漠表情,让小兰更加不知说什么。这时,一群练习生尾随而至,本来安静的休息室里瞬间变得嘈杂起来,把刚刚两人的尴尬淹没。

15分钟之后,评价会下半场开始。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且罗,小兰看着台上帅气的且罗心跳加速。今天的且罗比起平时更像一个出道了的明星。音乐响起,且罗站在舞台的中央,他暗红色Gibson电吉他加上手上的戒指和饰品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麦克风架在他跟前,距离他嘴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他一边扫着吉他,一边唱着,表情还是那么冷峻,当唱到高潮的时候他用右手轻轻地扶住麦克风,闭上了眼睛。小兰已经看呆了,她心中幻想:这也许就是真正的男神吧,在舞台上的这一瞬间,从凡人的肉体中幻化回男神。

小兰看得入神,以至于她没察觉不知什么时候MG已经坐在了第一排的评审席上。MG神情平静地看着台上的且罗,后来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在MG看来,且罗的表演太小心了,并没有释放出真正的自己。且罗害怕失败,害怕自己的分数不再是全场第一,害怕会丢了父母和哥哥的脸,这一切都压在且罗的内心,让他不能真正地享受音乐殿堂里最美好的一刻。他从懂事开始就活在钢琴家哥哥的阴影下,他的家世一方面让他继承了最优秀的音乐基因,同时也是他目前无法承受的包袱,他之所以选了一首他在“个人技录像”时已经得到肯定的歌曲,就是因为他还是不敢冒险,因为他太害怕失去,害怕本来拼命拉近的那一点和哥哥的距离在他冒险之后化作泡影,破碎后只剩下心中空空的琴房。

金理事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且罗的表演,那其中似乎包含着惊讶、恼怒和一丝厌恶。公司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选练习生的职员或者是高层会起到练习生出道的公关作用,简单来说那个人会帮练习生疏通通往出道路上的障碍,很多时候是一些背后的人际关系,也可以把他们称作“伯乐”。而作为公司最强练习生的且罗,他的伯乐是韩国的造星之神云老师,这对且罗来说本来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且罗在刚来公司时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可没几个月年事已高的云老师因病去了美国疗养,长期待在美国。本来被公司最看好的且罗一下子变成了没有伯乐的练习生,就像个没爹的孩子。而金理事是继云老师之后的被称为造星第二人的存在,同时他也是公司排在云老师之后的第二大股东。他对于云老师选的且罗压过自己选的所有练习生的事实一直心中不爽,所以以且罗的水平在公司待了两年还没有出道,主要原因就是金理事从中作梗,每一次且罗出道的计划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延期,从而优先让自己培养的组合出道。

且罗的得分是8.5分,竟然和成宪一样,这让全场除了金理事和几个股东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在分数公布的那一刻,大家都以为是打字的错误,等待着更正,要知道上次云老师在场的时候且罗的得分是9.5分,而今天他的表现并没有比上次差,可直到叫下一位练习生上场,且罗的分数仍然没有变化。

其实,刚刚在且罗的舞蹈还没表演完之前,金理事就给他打了6.0这样的低分,同时金理事安插的几个股东也打出5.8、5.3一类的低分,这让且罗的分数比上次云老师在场时的评分整整低了一分。这一切MG都看在了眼里,金理事针对且罗的事情其实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只是之前没有这次这么明目张胆。

听到了分数后,且罗却显得很平静,一如往常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且罗其实心里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他在心中预料到了这个可能性,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可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事他也只能沉默。反而小兰看到且罗的得分后非常惊讶,但看到且罗自己都不以为然,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打抱不平。

在且罗之后便轮到了金惠恩表演。

金惠恩上次在天台上和小兰一起帮小妍出头之后,就和权尤丽变成了敌对的关系。而在一个星期前的舞蹈课上,权尤丽在做一个难度颇大的跳跃动作时故意撞到了金惠恩,使得金惠恩左脚脚踝扭伤了,今天金惠恩带着脚伤参加了评价会。

小兰有些担心地看着舞台上的金惠恩,而在她不经意间看且罗的时候发现刚才对得分表现出无所谓的且罗,现在反而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台上的金惠恩……

“难道且罗喜欢惠恩……”

小兰的女性直觉已经让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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