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之境？！”
顾云影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修真界那么大的地盘，北郡、东陆，岭南、西域，再加一个中土之地，还有不少尚未开发完整的山脉和遗迹，随便选一个都能成为修士们的试炼之地，怎么就偏偏选择如此危险的地盘？！
所谓域外之境，就是西域之外的地盘，传说是上古时期的大能与诸神混战的地方，埋葬着无数传说中的大人物的尸骸，遍地陵墓，蕴藏危机，但同时也可能藏着无尽的宝物。
就连如今正道之中的诸多大能，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在那里面全身而退，更遑论是参加论道会的这些年轻修士。
“你们自在观的人，玩得这么大吗？”顾云影啧啧摇头，斜睨着素淮月，仿佛看傻子似的，“你就不怕那些门派和世家联合起来，用唾沫星子骂死你们吗？”
素淮月呵呵一笑，同样用看傻子的眼神回视着她：“要骂也是先骂你们剑宗，因为这个地方是你师父强烈要求的。”
顾云影的脑子有几秒钟的宕机，旋即错愕道：“我师父？！他怎么会……”
虽然沈一皮看似做事不着调，可实际上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贸然提出域外之境，除非有什么其他的缘由，而且既然能让自在观的浮云真人也答应下来，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赶紧让素淮月离开，顾云影将太常院的大门一关，穿过前厅和花园，一路径直走到了西厢房的位置，找上无所事事到用黑铁重剑弹奏清唱的苏绾。
苏绾的长相清冷艳丽，犹如一株清晨薄雾之中徐徐盛开的凤凰花，清泠泠的歌声如同脉脉的溪水，流淌在她所住的院子之中。
然而这歌声清冽，曲调雅致，却偏生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让四周的花草植被都萎了。
顾云影：“……”
她这个师姐不仅擅长暗器杀人，就自己的歌喉也能杀人，真是千年如一日的钻研着杀人技巧。
苏绾的歌声骤然停下，她察觉到了顾云影的到来，将手里的黑铁重剑一丢，对她招了招手：“来，过来陪我说说话。”
“好的师姐。”顾云影极为乖巧地应了一声，挪到苏绾旁边的石凳之上。
苏绾细细地打量着顾云影，发现她的修为增加迅速，但也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这才放心下来，询问她的来意。
“师父他还有多久才到自在观？”顾云影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苏绾稍一思忖，就明白过来，反过来问道：“师父他又做了什么吗？现在这个时候，他和三师弟应该还在路上，大约还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回来。”
“半年？？”顾云影眨了眨眼睛，这时间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计，这半年的时间一过，论道会恐怕早就结束了吧。
苏绾看出她的惊讶与疑惑，解释道：“师父他老人家的情况特殊，无法御剑飞行，他又非要坚持步行而来，从北郡到岭南，再怎么也要半年的时间，不过你放心，师父既然要赶过来参加论道会，定然有他的拖延方法。”
“……所以，师父的拖延方法就是让我们去域外之境？”
顾云影扶额，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沈一皮的判断了，如果这个拖延时间的方法，那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域外之境究竟有多危险？
打个比方吧，到了剧情的后期，实力强劲的男女主，在快要达到飞升的时候，壮着胆子进入域外之境去收割一波，结果还没有踏出一百步，他们差点就成了被收割的对象。
那可是即将飞升的男女主啊，强大到修真界无人能敌的存在，结果依旧在域外之境被虐成了菜狗。
可想而知，域外之境的凶残程度，远超任何人的现象。
“域外之境？”苏绾也是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就情绪稳定下来，淡然道，“那里太过危险，我和温东廷没有去过，你有空的话，可以去问问你的三师兄。”
顾云影想起三师兄江秋白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三师兄以前去过域外之境？他对域外之境比较熟悉？”
苏绾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和怜悯，轻声道：“小白他是在域外之境出生的，从小就在域外之境生存，直到他十来岁的时候，偶遇了师父，这才跟着师父离开，来到了剑宗。”
“三师兄他……是域外之境出生的人？”顾云影咽了口唾沫，心里像是有一万头土拨鼠在咆哮。
原来坐忘峰一脉的，每一个都这么强悍吗？！
忽然好有安全感的样子！
没想到三师兄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大佬，能够在域外之境长大的人，这得多厉害啊。
等等，莫非这也是师父非要坚持让修士们前往域外之境的原因之一？
顾云影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用传讯玉笺向江秋白询问一些域外之境的情况，再问一问师父如今的身体近况。
苏绾坐在一旁，单手托腮，默默地看着顾云影眼珠子轱辘转的小聪明模样，眼底里偶尔略过一些宠溺的情绪。
倘若当年她的女儿能活下来，应该也和她是一样的性子。
苏绾的眸子黯淡，似是想起曾经的不堪过往，她收回目光，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些法器和符咒，亲手递到顾云影的手中：“域外之境比不得你在外面胡闹，我们很可能护佑不了你，你多准备一些保命和对敌的法子，也好让我们安心。”
顾云影的表情微愣，下意识地就接过苏绾的东西，都是看起来毫不起眼却又杀伤力巨大的法器。
比如一枚可以放毒药的戒指，一根能够隐匿气息的簪子，一个能迷晕旋凝期修士的火折子……等等。
诸如此类，全都能够阴人于无形的东西。
顾云影觉得有些烫手，开口问道：“师姐，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苏绾不经心地道：“我在凡俗界的时候，曾经是妓院里养大的雏妓，后来把我的恩客给杀了，改行当杀手。”
出乎意料地听到这个经历，虽然只是很短的一句话，但也让顾云影的心里涌起一些难受。
苏绾却是对此不在意了，她揉了揉顾云影的脑袋，难得地嘴角噙着笑意：“好好努力，尽快成长起来吧，坐忘峰一脉等着你继承和发扬光大，不要学师父那样不着调的做派，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顾云影嗫喏着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答应了这个承诺。
其实不用旁人的催促，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会继承沈一皮的位置。
可是沈一皮的大限将至，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的修炼速度还要再加快一些。
——
没过两日，第二轮笔试的卷子查阅结束，素淮月派人去往太常院，让顾云影赶紧过来给卷子评分。
当顾云影赶到青阳殿的时候，只见一堆白花花的试卷，将整个大殿给堆积得白茫茫一片，从远处看去，就像是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嘶——”
顾云影前进的步伐，默默地往后倒退了半步。
“顾云影，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素淮月眼尖地在大殿中间瞅到了她，立马冲了过来，扬起无数的卷子，将人给拽了过来。
然后，他从白茫茫的前殿顺着指向了延续到山路上的卷子，将憋屈已久的郁闷心情，一下子爆发出来：“你给我看看，这都是你造的孽啊！”
【获得素淮月的仇恨值+6666。】
【获得业力值+0.5%。】
顾云影：“……”
这一直掐住不动的业力值，怎么又突然涨了？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业力值，她根本就摸不着头脑，还是仇恨值最好，就像是个单纯无辜的小宝宝，绝对不会让她为难。
顾云影轻咳一声，略微心虚地哂笑道：“别这样嘛，这里面指不定就藏着重建岭南的好办法呢，这都是为了岭南的未来而奋斗。”
素淮月崩溃地蹲在地上，压根听不进去顾云影的宽慰。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带字的纸包围过，这一切都是因为顾云影这女人出的馊主意。
作为经历过素质义务教育和高考的人，顾云影对于这些纷纷扬扬的卷子，她的心里抗压能力比素淮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随手拿起了一份试卷，发现卷子的顶端用朱砂写了“优”字，表示这份卷子应该就是自在观的长老们率先筛选过一次的优良答案了。
然后她又捡起另一份试卷，上面却是用红笔写了个触目惊心的“下作”二字。
顾云影瞥了几眼上面的答案，竟是想要成立一种类似于青楼妓馆的地方，再配上一些赌场，打算用这些来钱极快的方法，吸引其他地方的修士过来，拉动岭南的经济和内需。
只是那些青楼妓馆的地方，需要年轻貌美的男修女修，至于增加这类修士的办法……
顾云影瞟了几眼所谓的方法，无外乎就是偷蒙拐骗，奸yin掳掠之类的，着实很下作。
如此看来，这些自在观长老的评判还是很客观的……吧？
顾云影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正是之前她在监考的时候，所遇到的那个熟练卖惨的女修的名字，试卷上面的作答也让她记忆尤深。
可是在批语那一栏，确实写着“惊天动地，感人肺腑”四个大字。
顾云影；“？？？”
她忽然有些理解不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