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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小汐,你终于回来了

“师傅哇,你不是和尚嘛,怎地还会这些玩意呢?”

多年前,最爱在闲水居中拿着苦闲师傅新做的流星盒与凌瑄玩耍。那时候好奇心重,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知道。

好在苦闲师傅素来与父亲最是要好,更十分地宠她,便是她打破砂锅问到底,苦闲师傅也不曾恼过半分,依旧温温吞吞的讲与她听。

故而此时听了她的话,正专心画着新设计的暗器图样的苦闲师傅便搁下手里那支粗大却可描出丝线般痕迹的笔,悠悠然问:“和尚怎么啦?敢情是和尚,就不能有自己的爱好了么?”

“爱好这个东西嘛,好像是可以有哦。不过父亲说,术业有专攻,和尚既然是和尚,就该呆在庙里认真念经打坐,普度众生才对。师傅你众生都普度不好,自己的爱好又怎么能做好呢?”爹爹曾说过,苦闲师傅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大师,他的修为已经超越佛道双法之外。此外,他更是这片大陆上最顶级的暗器机关高手,便是往后数十年,也难有人能超越。但父亲还说,一心不可二用,切莫像苦闲师傅一般,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愚不可及。于是,她当真就不大明白了,这师傅究竟是大智还是大愚?

看了眼凌瑄,本以为他会同自己是一样的看法,不料他此刻拆机关拆的正起劲,压根没工夫理会她。

心中实在疑惑,便瞅着苦闲师傅,待他解惑。

苦闲师傅瞧她问得认真,便从紫竹椅上起了来,径直走到她跟前,同她一般席地而坐,末了接过她手中的流星盒问:“小五哇,你看你,这词不达意便是你这断章取义造的祸害。术业有专攻这前面可还有半句话呢!古语有云: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一看你,就知道没好好背书来着!来来来,小六哇,你来给小五解释解释,什么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闻言,凌瑄头也不抬,只心不在焉道:“意思就是说懂得道理,先后不同,专业各异,擅长不同。”

“嗯,不错,看来小五你的好好向小六学习学习了哦!”苦闲师傅把玩着流星盒,却不忘记要教训她一番。

她素来顽皮,最不喜欢那些生硬在书本上的大道理,故而抱住苦闲师傅胳膊撒起娇来:“哎呀师傅师傅,你扯远了啦!”

“好吧好吧,师傅扯回来便是。小五既然嫌弃为师用心不专,做事不满,那小五你来说说看,师傅做的这暗器如何?”苦闲师傅将流星盒递到她眼前,满目等待。

她垂头认真看了看流星盒,很规则的十六面体,每一面都一样大小,雕刻着繁复生动的上古神兽纹饰,每一只神兽栩栩如生,灵动非常,十分好看:“师傅做的流星盒,是这世上最漂亮的。”

“只是漂亮吗?”苦闲师傅微微皱眉,有些不满意她的回答。

继而侧了侧身子对着门口,然后慢慢转动在他掌心的流星盒,末了将其中一面对准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他食指指尖轻轻触动机关,湖面上一阵风过,一只状如山鸡而长尾,赤如丹火而青喙的古鸟鸰?冲出流星盒,击破宁静长空,盘旋湖面一瞬,数仗水势从中炸开,身下水榭也被震得抖了两三抖,好不壮观。

“天呐,师傅你太厉害了,竟然是古鸟鸰?,你竟然制作出了古鸟鸰?耶!它是古书中记载的鸰?神鸟吗师傅?它竟然可以成为暗器?还具有这么大的威力?师傅你是怎么做到的……”见状,她惊叫出声,赞不绝口:“这简直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厉害的机关盒了。师傅你真是暗器天下第一人哇……”

凌瑄是皇子,她是相国千金,所以当世的许多宝贝,以及厉害暗器她都有幸见过。然今日才算得见,这世间最厉害最顶级的暗器机关。

故而在凌瑄丢了手中被拆解完的暗器,奔出了房间,在如雨而下的亭中石桌上拔出数枚银针来,震惊之后,拍案叫绝之时,苦闲师傅这才下颚一抬,颇为满意的道:“既然小五你都说我做的暗器是最顶级的,那我这和尚当得可算圆满?嗯……问了你也不懂,这自然也是当得圆满的……”

那时候小,听不懂苦闲师傅的话中话,更无法理解他的自说自话,也懒得去懂他的高谈阔论更是不想继续听,只鼓足了劲头央求着苦闲师傅让他们继续见识流星盒的其它暗器。

苦闲师傅拗不过她,便又随机选取了几个她所熟识的花纹图案,按动旋钮,比鸰?更惊艳炫美的暗器一次一次刷新她对苦闲师傅的崇拜,最后她二人索性跪着求苦闲师傅教她们机关暗器制作。

没有什么可以比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还要让人爱不释手,只是一个小小按钮,秘密开关,便可以变化出无穷的只能在书中见到的上古神兽。除了惊艳的美之外,它的威力足可将敌人在顷刻间尽数消灭干净,不费吹灰之力。

她想要,凌瑄更想。

可是就算他们再苦苦哀求,便是凌瑄将头磕破了皮,苦闲师傅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他们将流星盒的制作方法教给他二人。不仅如此,还在演示完之后很是严肃的收走了流星盒。

但是为了补偿他们,苦闲师傅在她二人稍稍消气之后带着她二人来到了闲水居中最为隐秘的紫竹园。

可以说,紫竹园是苦闲师傅一生的心血,更是人与自然最完美的作品。满院子的紫竹,便是连屋舍都是由交错的紫竹天然形成,未有人工修饰。

紫竹屋外是潺潺溪水,氤氲的水气将若隐若现的紫色新荷掩的恰到好处,犹若飘渺仙境。

屋子摆设未有一件不是由紫竹做成,便是竹杯中茶,亦为紫竹嫩芽。放眼望去,高贵阔气,雅致非常。

看着,俨然不像一个得道高僧追求的存在。

然,眼前的一切,却真真实实就是苦闲师傅这个得道高僧不断追求,穷其一生的存在。

苦闲师傅说,那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精心设计过的,若是行漏踏错一步,便会落入陷阱或者无底深渊。

她听后,吓得动都不敢动。不是怕死,而是怕那无尽的黑暗,以及永远达不到的底。

苦闲师傅虽然没有将流星盒的制作方法教给他们,但是却真真实实,一点都没有保留的将他花了半生心血的紫竹园中所有机关暗器的位置、破解之法、躲避之法倾囊相授。

她虽不务正业,学旁门左道却实打实的上心,更触类旁通。不过几日,紫竹园千种暗道密室,机关暗器她已全全掌握。

苦闲师傅为了考验她是否真的学有所成,便让她设计出一间密室出来,但只可设置一处机关为活口。

她与凌瑄细细琢磨后,将画好的图纸交给了苦闲师傅,师傅看后直道了句:生亦死,死即生。求无因,果已成。然后便命人将她设计的那间只有一个生门的密室修建在了闲水居的后庭中。

为她亲手所成,也算引以为傲的密室,便是他们坠落黑暗之前困住他们的密室。而那处活口即是亓渊阁影卫拼命厮杀之际,凌瑄逼迫着试探她的工具。

石桌下的那处活口,是她和凌瑄一起琢磨设计的,苦闲师傅检查密室安全没有问题后亲手做成的。亭子里的机关和密室的机关连下一起,统共为一个活口。

这世间,知道那道活口的,统共不过三个:她、现在护住她的人、还有早不知踪迹的苦闲师傅。只是她没料到,那道活口竟然将她们送入另一间密室,或者便是苦闲师傅口中曾说的无底深渊。

心中骇然四起,除过让她恐惧的黑暗,还有不确定的黑暗尽头。倘若只是密室中的密室,那么一切还好办。可若是苦闲师傅口中的无底深渊,那结果……

她竟然不敢想。

之前想过要陪着凌瑄去了,一了百了。可是现在不行,她还有念儿。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比如好好爱凌瑄,好好被凌瑄爱着!

极快的从腰间取出数枚铜钱,挥洒出去,用以试探周围的距离,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判断,然后自救。

然凌瑄不知何时已经取出匕首,翻转身体之后用力靠向黑暗一处,于是只听见匕首划破石壁的声音,然后他竟然抱着她稳稳的停在了空中。

可她知道,凌瑄必然撑不了多久。他伤的很重,而她,刺穿肩胛骨的那一剑,也不轻。若如此僵持,只怕必死无疑。

正想着,凌瑄突然沉沉道:“有火折子没,吹亮看看,还有多久见底?我怎么不记得密室之下还有密室,该不会点被到是苦闲说的无底洞吧!”

凌瑄语气虽沉,却并不死寂,倒多了几丝调侃,她神经不再那么紧张,往腰间摸了摸,才想起火折子这种东西通常都是青山带,她身上没有。

许是见她墨迹良久也不见有光,凌瑄又轻轻道:“我有。”

闻言,也不曾犹豫,本能的伸手往他后腰摸去,待手拿到火折子之时凌瑄浑身的僵颤才让她反应过来,凌瑄并没有告诉她火折子在什么地方。

而她,轻而易举的就暴露了自己,那个习惯了他一切的自己!

“小汐,你终于回来了!”身子再度坠落前,他颤着嗓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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