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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卫还记得那张床的位置,那是他记忆中不可磨灭的部分。那个暑假有十来天,晚上他都去学校和老师做伴,直到有一天老师叫他别来了,她今天回城里去。他天天晚上缠着老师讲故事。老师每次都只讲“从前有座山,山上一座庙”,虽然听起来没味,可只要想到这个故事老师从没在课堂上讲给其他同学听过,归属于他一个人,或者说,这个故事是他和老师之间一个共同的秘密,他便像吃了蜜糖一样,心里甜滋滋的。还有一点他固然想不到,那段日子所得到的安宁与纯净,是他短暂一生中再没有过的。他贪婪的耳膜也是从那时起变得驯顺很多。

后来,大卫一直希望再有一个那样的暑假,却已经不可能了。他比爹在他出生那年种在前坪的那棵梓树长得更快。青春种子在他心灵的园地里葳蕤出各种植物,恰如他曾经读过书的这所学校,有过整洁和肃穆的诉求,不期然却变得荒草萋萋,杂乱不堪。只有生长,没有秩序。昔日的安宁与纯净被混乱和迷幻没收,无法控制的激情主宰着一个少年的精神。

大卫看着那张年历画,伸手将另一半撕去,在手里狠狠地揉成一团,掷到放自行车的墙角。他想,不要说一个暑假,哪怕再有一个那样的晚上,他绝不会傻乎乎地缠着老师,不,女知青,讲什么狗屁故事了。

第二年,由于罗岭这地方人气不旺,加上地主分子汪三婆在学校后面的土围子里畏罪自杀,这里经常闹鬼,老师教不下去,学生学不下去,罗岭小学就并入邻村的石门小学,大卫每天读书得多走三里多路。女知青则调到了公社所在地的镇上中学,据说是公社书记亲自点的将。

“罗岭小学”从此剩下一个不祥的名字,作为恐怖和魔鬼的代称,供大人用来吓唬小孩子。而罗岭山的这片山腰,本来有着明丽的景致,却因年深日久变成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墟,笼罩在一抹阴森鬼气之中,直到后来被吴希果、大卫他们一伙开辟为根据地。

大卫摸黑进了自家的屋。爹娘都睡了。他对制造他的这两个人实在无法理解,白天斗嘴动粗,一点也不含糊。太阳还没落水,饭碗筷子一丢就嚷着眼皮子打架,叠股叉腿地往床上滚,做事又不利索,声音大得像舂米。以前,姐姐未出嫁,他与爷爷一起住厢房,常常“吵”得他半晚还睡不着。爷爷却丝毫不为所动,每天上床是什么姿势,第二天醒来保准还是那个姿势。不像他,往往一觉之后发现睡到了床的另一头,或者,自己的脚像屋梁一样架在爷爷的肚子上。

屋里黑得走不动。幸而爷爷还没睡,他的念经声像一盏闪闪烁烁的灯,把他引进了厢房。“爷爷,还没睡?”没人理会他,念经声是不能断的。断了就不叫经。但他还是要问:“爷爷,你念个没完,不烦啊?”

“佛坐在密林的某棵树下。一位婆罗门走到佛的面前,问道,这座树林有多少片叶子呢?佛不假思索地回答,有若干片叶子。婆罗门怀疑地走开,躲在一棵树的后面,把这棵树上的叶子摘了一部分暗藏起来。他回到佛的身边,又问道,这座树林精确地说来有多少片叶子?佛马上报出了婆罗门所藏的树叶数量。婆罗门一听,连忙向佛施礼……”

“佛真有这么厉害吗?佛在哪里?”

“众生是佛,佛是众生,看住自己,莫要外寻。”

“听不懂,我睡觉去。”

太阳三丈高了,大卫才醒来。他伸了几个懒腰,仿佛这是新的一天开始的一个仪式。爹出去了,大概田里还没收完吧。娘在灶屋里煮潲,大卫听到猪栏房里猪拱槽的声音。

“它们干吗比我还急,我吃了饭要出去有事呢!”

“你呀,白天睡大觉,夜里像春猫。以前你读书,说是照顾你,不让你下田。现在呢,书没读了,事又不做,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不晓得跟哪个学的!我炒咸菜不放酱油——有言在先:日后爹娘死了看哪个来养你!”

“我不下田,也没看见死人?未必只有下田才是做事,其他事不是事!下田不下田都是命,我的命没那么贱,不劳你们操心。”

“你做的哪门子事,有本事你说出来!两条腿像安了弹簧,直晓得往外面跑……”

大卫摔门而出,两条安了弹簧的腿跑到坳背吴希果家。吴希果还赖在床上,有趣的是,他爹也正在数落他,他有一搭没一搭、有声气没好气地回着。看见大卫进来,他立马眼睛放光,一骨碌爬起来,果断地说:“走,到镇上看录像去,今天有好片子。”

“带上露西吧。”大卫说。露西是吴希果的妹妹。

“好啊!”吴希果眯着眼,露出一副色相,像灶屋里倒挂的腊鸭,油嘴滑舌地说,“你是不是看上露西了?”

露西正好掀开帘子出来。大卫想,只有露西这张脸才没枉费罗岭的一方山水。大卫是罗岭唯一一位去县城读过高中的“高材生”,他心里的小九九别人难以测度。比如,看到教科书上写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横竖不相信。

我们罗岭那地方,山清水秀,就是人丑得难受,尤其是女人。他说得痛心疾首。

你这样说,把你娘包括进去了哩。有人好意提醒他。

我娘?她更困难,丑得像外婆死了儿子,没救!

那怎么生得出你这样俊俏的儿子?

天晓得,也许我就是天生的。

“大卫哥,你来了。”露西一开口,大卫就想起罗岭河哗哗流淌的河水,清澈、脆亮而又跳跃。可罗岭河的河水远没有露西的声音好听,河水有时大,有时小,大到咆哮,小到无声,露西的声音从来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仿佛一只银铃,你轻轻摇一下,它就能发出亮亮的声音;你抓着它使劲摇,它也不会像打雷一样。

“你们去哪里玩?我也去。”

露西比大卫小一岁,和大卫一起发蒙读书。她瘦小柔顺,七岁那年,肺结核把她的娘带走了,留给她的父亲和哥哥一栋破屋、一个破碎的家,只给她多留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在露西的记忆中,娘生前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的——哮喘。读到四年级,露西坚持不下去了,便辍学回家。可能是因为休养的缘故,也可能是由于适当做了些家务活,她的哮喘基本上好了,身体也结实不少,虽然还显得那般娇弱,红润的面孔上时常飘过几缕病态的云朵,但只要不感冒咳嗽,她与正常的健康人没有两样。

吴希果比大卫大三岁。在罗岭,他是最让人头疼的人物,谁都惧他几分。连他老爹都不知道他在学校里读过几天书,那时候老婆的病让他一筹莫展,他根本无暇顾及崽女的事。吴希果在如此宽松的家庭环境下,肆无忌惮地长成村里的一颗毒瘤。一旦有红白喜事或建房修路,只要他到了现场,主事者必得赶忙敬烟上茶,若有丝毫懈怠,或者还讲几句风凉话,那就瞧他吴希果的本事了。

如果是发丧,做道场那样严肃的场合,他就一个劲地讲笑话。鬼晓得他从哪里听来那么多笑话。上下五千年,纵横八千里。关羽战秦琼,曹操娶窦娥。北京有条地道直通伦敦,全中国只有五个人知道。美国人建房子不修厕所,屎尿都用脸盆装着,倒进海里喂鲨鱼。60年代亚非拉人民准备建立一个同盟,以掰手腕的方式决定谁是盟主,毛主席用一根小指头掰倒了所有大腕……他讲着讲着,人们无比沉痛的表情开始出现裂缝;他继续讲,那些正在“化悲痛为力量”的人不得不转而“化悲痛为欢笑”了;他还不善罢甘休,直到数十百来人一齐哄堂大笑……你看成何体统?

如果是收媳妇,闹洞房的时候,他更是奇招迭出。目标主要在新郎新娘身上。他从屋梁上吊一个桃子或苹果,要新郎新娘同时去咬,每当他们去咬的时候,他将绳子一扯,新郎的嘴和新娘的嘴就磕碰在一起,有时碰得很重,能将对方的牙齿磕得出血。他还将一根黄瓜塞入新郎的裤裆口,将新娘的双手绑在背后,命令她去啃那根黄瓜,要是黄瓜掉下来,新娘必须用嘴叼起,再塞进新郎的裤裆口,直到将那根黄瓜啃完为止……遇到不肯配合的新郎新娘,他就放赖施泼撒野,通宵不厌。遇上力气大、能控制住局势的新郎,吴希果还有另一套绝招——号啕大哭,这才是真正令喜家惶恐的。新郎新娘牵着羊进照相馆出点洋相不打紧,要是让吴希果在那样的喜庆场合哭起来,那可是吓不住,哄不停,劝不休,喊他祖宗,他都不应的。

罗岭人不明白,吴希果的祖宗三代,乃至五代以上,都是老实人,干吗屙出吴希果这么个孽种!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啊?当然,他们无论如何不会和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比如,十来年前,大队干部把吴希果家的资本主义尾巴割得精光,一只鸡也不剩,那些鸡是他爹吴四宝养了给他娘庄满丽补身子的,而别人家里时有鸡鸣,支书家的“养鸡场”仅仅宰了一只老母鸡做做样子。还有,吴希果的爷爷吴六毛在批斗地主汪三婆的大会上只讲了一句“汪三婆是个好人”,有人立马将他揪上台和汪三婆跪在一起,并勒令交代他们是如何勾搭成奸的。还有,庄满丽的丧事办得那么冷清,吴希果一家家磕头如捣蒜,膝盖骨磕烂,准备了二十桌的烂肉饭还是只吃了十桌,其中小孩子差不多占了一半……有些人,他们当初过得多么开心,所有不幸、灾祸,都落到了别人的头上;所有福禄富贵,都大大咧咧地降临在自己的掌心。他们以为,世界就应该是这样子的,永远应该是这样子的。

大卫和吴希果兄妹出了门。罗岭村到镇上大约七八里地,翻过罗岭山的一条余脉,就望得见了。

经过一条长长的田垄,东边是宋大嫂家。宋大嫂四岁的小女儿坐在坪里为谷子赶鸟,手里捏着几颗糖。吴希果走上去:“囡囡,糖给叔叔吃,好吗?”

“莫!”囡囡的回答非常出色,她似乎预见了面前这位“叔叔”的不怀好意和侵略性。

“只一粒,还不行吗?”

“莫!”

“叔叔口袋里有一把塑料枪,叭叭叭,能打子弹的,跟你换。”

囡囡脑袋一歪,动心了,把手上的糖递过来。吴希果接了糖,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原来什么也没有,那把“枪”不过是他握着的一个拳头。

囡囡见上了当,扑上来抢她的糖,并发出远远超过那个岁数能量的尖锐哭叫。宋大嫂闻声夺门而出,指着吴希果厉声喝道:“你还不还给她?”

“除非你喊我做叔叔。”

“吴希果,你这狼心狗肺的,你那年咬了老子一口,现在伤疤还没好,老子今天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着,她从柴堆上抽出一根圆木,追将上来。

“快跑!”吴希果拉了大卫和露西狂奔上山。到了山坡上,露西已是气不打一处来,出都出不赢,她不顾一切地伏在大卫身上,像一只猎枪口边的羔羊。

山脚下,宋大嫂骂声不绝:“吴希果,你跑,我嫐你娘!”

“欢迎,你到坟里去嫐吧!”吴希果大获全胜的口气,好像是在庆功会上犒劳三军:“来,吃糖,我和大卫一人一粒,露西两粒。”

“我不要,哥,你干吗硬要讨人嫌?”

“他们是人?他家里宋大化生子扣我的工分还少吗?我还没操他的娘哩!”宋大嫂的老公就叫宋大,是村里的会计。

“希哥,你怎么会去咬宋大嫂一口的,是不是想吃豆腐呵?”大卫问道。

“信她胡说,老子五年前闹洞房时咬了她,她还痛哩。”

镇上仅有的一家录像厅是文化馆办的,生意红火得很。售票室门口人攀人,人推人,人踏人。“你们在这等着,看我的。”吴希果像蒸发了一样不见了,售票室门口的人潮淹没了他,看过去只有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大卫和露西在原地等着。那边一个女子走过来:“哥儿们,要不要票?”

“不要,有人去买了。”

“你看那边水泼不进,买得到吗?”

“我们那个勇士比水还厉害。”

“真的?你们是罗岭的吧?”

“你狠呵,我们脸上有标记?”

“嘿嘿,标记不明显,我乱猜的。莫把大名藏得那样紧,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大卫。”

“保卫的卫,还是畏惧的畏?”

“你说呢?”

“应该是保卫的卫。如果是畏惧的畏,就应该叫大无畏。”

“呵呵,我既是大卫,又是大无畏。”

“吹牛!她是你女朋友?好漂亮!”

“她是露西。我们跟她哥来的,他买票去了。”

大卫话音刚落,吴希果手里舞着三张票,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是你?”吴希果看着那女子,她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吴希果眼神里仿佛有一行蚂蚁在爬,马马虎虎地轻佻着,虽然他在大胆地对着面前的女孩子挤眉弄目,亦显而易见是一种缺乏信心的挑逗。

“看不出你有这么标致的妹妹。”女子以一种熟识的口吻说。

“这事得问我妈,可惜她不在了。快走,还有五分钟就开演了。哎,一起进去?”吴希果拽着大卫的胳膊,生怕他不愿走似的,回头问那女子。

“还有几张票没脱手,就来。你们是多少号?”

“11排13至15号。”

录像厅里挤得拍满拍满,人声和汗臭抱成一团,像个轧路机,开过来,碾过去。大卫的座位上有张报纸垫着,报纸上一条“从重从快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大黑体字新闻被他一屁股坐在下面。大卫在纳闷的是,他右边的位子竟然没人坐!这个空座给了他从容喘息的机会,他因而有幸成为拥挤和喧闹的旁观者,在前后的张望里昂扬着无与伦比的得意和骄傲。录像开始了,右边依然空着,他坐正了自己,想起什么事,又弯了身子越过中间的露西,对左边的吴希果问一句:“你认识她?”

“打过一次交道。别小看这骚货,她是乡武装部周部长家千金,惹不起……”

正说着,灯熄了,黑暗像兜头浇下的一瓢冷水,鼎沸的人声迅速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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