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汉子将乐昌拉拉扯扯强扭到一个大户人家,主人已逃,室内空空,他当即命人收拾房间。
这黑脸汉子姓任名寅,是隋军中的一名都将,年已三十出头,生长在北漠地带。如今偶遇江南嫩弱美女,如同见了龙肝凤胆一般,恨不得吃她几口。无奈碍于脸面,不便鲁莽行事,于是传令布置洞房,筵宴宾客,成其好事。
时过二更,宾客渐次散尽,任寅也酒足饭饱,只想快点进入洞房。乐昌公主自己在路边被掳,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突然被笑闹声惊醒,睁眼一看,怎么到了这里!看房中,红烛高烧,绣帐低垂,妆台上摆设着脂粉珠宝。再看自己,身穿红帔绣袄,头戴金钗凤冠。这不是洞房花烛,自己要作新娘吗?新郎是谁她不愿想,也不敢思;徐郎不知生死,岂能再作他人之妻!如若不从,就只有以死相拼了。若是徐郎不在人世,倒也罢了。夫妻尚可在阴曹相见。徐郎若还在人世,自己一死,他又到何处去寻自己?思思念念,哀哀伤伤,不觉竟拿出深藏在衣襟中的半边铜镜,感叹一番,睹物伤情,见物思人,不禁心胆欲裂……
一会儿,两个丫环样子的年轻女子走进房来,见新娘已醒,赶忙为她擦去泪水,重敷脂粉,可她的泪水又怎能擦得干?她死心已下,不声不言,任丫环摆布。
客厅里一阵骚嚷,客人纷纷告退。乐昌知道,时刻到了。接着就听得楼梯上踏踏声响,并有人喝道:“送新郎入洞房——”乐昌不禁一阵颤栗。
房门推开,一个醉醺醺的彪形大汉闯进门来,一股难闻的酒气直向她扑来:“娘子,可把我想死了!”
乐昌知道,死期已到,不能犹疑,心里默念着:“徐郎,我先走了!”一头往妆台上撞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妆台被撞得摇摇晃晃,妆台上的脂粉珠宝纷纷震落地下,乐昌的头顶撞在妆台的角上,鲜血溅满妆台,流了一地。乐昌的脸上、身上也鲜血淋淋。
乐昌这一突然行动,使任寅大吃一惊,酒已醒了大半,忙呼:“来人哪”!
刚刚退出洞房的丫环及伴娘等人,忙返身拥入洞房。尚未走远的宾客,听说洞房出事,也都一个个跑了进来,想看个究竟。
在宾客之中,有个姓杨叫慎行的人,他是本朝(隋)宰相越公杨素的儿子,在军旅中任监军这职,他听说任寅得了一个绝色女子,很是羡慕,只想有缘见上一面。怎奈任寅把她深藏在洞房里,不能得见。忽听洞房出事,他也就趁机挤入洞房,且装出一个特别关心的样子,大步抢到新娘面前;
乐昌往妆台撞去,由于情急心切,未撞之时人先倒。因此并未撞在颜面上,只是云鬓中的头皮破裂。并未破相。这时一位年长的伴娘一手紧按住乐昌的伤处,不使鲜血流出,丫环扳着她的脸,为她拭去血迹;杨慎行走上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哎呀呀,说地如出水芙蓉,而出水芙蓉不及她娇妍;说她肤若凝脂,而凝脂不及她细腻;她双含泪,似作梨花带雨,而梨花带雨不及她鲜艳;她面敷血珠,好似飞红盖雪,而飞红盖血不及她妖娆……如此绝代佳丽,真是见所未见,怎不为之倾倒。他略一思忖,找到慌乱的任寅,把他拉到无人之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阵叙说。只见任寅始则吃惊,继则惶惑,最后莫可奈何地听从了杨慎行的安排。到底畅慎行说了些什么,任寅是否如愿以偿地成就了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