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您可知道想要陷张大人和您于死地的究竟是什么人?”
郡主所言的确没错,张夫人为人正气豪爽得很,但在某些事情上的确是个直脑筋,如今已经身在狱中,却连究竟是谁害了自己还没有想明白。
“你知道?”张夫人还以为花想容是查到了什么证据,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问道,“若是有了证据你可千万要留好,待我日后翻了案,定要和那人好好算账。”她顿了顿,恶狠狠的说道。
花想容无奈的说道,“夫人怕是要失望了,我着实没有查到什么证据。”她实话实说道。
张夫人眉心一紧,语气中带着疑惑,“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是谁害了我夫君和我?”
“夫人细想。”花想容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夫人您真蠢,只得耐下心来解释道,“是谁想要您夫君的官位?”
张夫人听了这个问题不但没有如花想容想象的那般恍然大悟,反倒更疑惑了一些,“官位?害我们的人是想要我夫君的官位?”
花想容怔了片刻后接着解释道,“您和张大人若是认罪,最终的结果多半会是张大人被贬,到时候御林军统领的这个位置便算是空缺下来,自然有有心之人会想办法让自己顶上去。”
张夫人的脑筋总算反应了过来,恍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必定是将军府做的了。”
还不等花想容开口,张夫人接着咒骂道,“还以为陆家经历了风波之后总该老实一些,没想到那帮杂碎竟如此不长记性,还用这么阴毒的手段!”
花想容眉心微紧,开口说道,“未必是陆家。”
“不是陆家还能是谁?我还以为那陆家二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主,没想到手段比前人还胜一筹!”张夫人骂了一句还不解气,非要指名点姓的骂道陆锦尘的头上才肯罢休。
“或许是丞相府。”花想容总算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她心中暗道这位张夫人的豪爽比郡主形容得还要泼辣几分,难怪是冲动之下会用瓷片伤人的人,花丞相多半是把她的性子也算在局中,只有她动手伤人,事情才会闹大,那位牡丹姑娘也才能有“自尽”的理由。
原本认定这事是陆锦尘谋划的张夫人顿时哑了火,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你说的有理,的确有可能是丞相府的手笔。”
花想容见她对自己还算信任,心中放松了一些,沉声说道,“花丞相的名头绝不是虚的,手段颇多,京兆尹府虽然不能对您和张大人用刑,但花丞相一旦忍不住亲自出手,您和大人恐怕就要有些麻烦了。”
张夫人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利害。”
花想容向牢门口的方向望了望,最后叮嘱道,“夫人,我探监的时间有限,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今日来便是向您问个真相,回去后定会和王爷郡主商量出一个救出您夫妇二人的法子。”
张夫人连连点头,口中答应道,“无论丞相府使出什么手段,我也定要扛到你们找到证据的时候。”
这时,门外响起了狱卒的喊声,“王妃,时间差不多了,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他收了花想容的银钱,答应不打扰也不偷听花想容和张夫人之间的谈话,此时就算是催促也只是站在外面叫喊,并没有走进牢房,看得出是个很守规矩的人。
花想容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当即转身向外走去。
“多谢你们。”花想容的身后忽然想起张夫人微微颤抖的声音,她轻声说道,“我以为没有人会来救我的。”
花想容叹了一口气,接着向外走去。
丞相府。
“回禀丞相,张济全夫妇依旧没有认罪。”书房中,小厮开口禀报道。
“父亲,已经过了这些天,他们怎么还不认罪?”花清锦眉心微紧,有些担忧的问道。
“张济全官职在身,不能用刑。”花丞相直接了断的截断了花清锦想要硬来的心思。
“张济全的夫人又没有官职,还是女子,随便打打板子不久全招了?”花清锦不以为然的说道。
花丞相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她的性子,当初在飞杏楼,气急了会用碎瓷片伤人的可不是寻常柔弱的女子,嘴恐怕比你想的要硬得多。”
“再者说,若是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因为用刑而丢掉现在的大好局面,未免有些太亏了。”花丞相接着说道。
花清锦的眉心拧成一个疙瘩,“莫非就任由他们肆无忌惮的拖延时间不成?”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张济全卡着陆锦晖回京之时被贬,这样一来,就算臣子不说,皇上心中最好的接任人选也会自然而然的落在陆锦晖的身上。
若是陆锦晖回京一段时日之后张济全再被贬谪,臣子们蜂拥而上推举自己心中最好的人选,圣心最终若是落不在陆锦晖的头上,那丞相府这番谋划可就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花丞相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口中说道,“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我自然想得到,不会让他们拖延太久的。”
花清锦见父亲虽然说的胸有成竹,却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依旧有些不放心,追问道,“父亲究竟有什么好办法?”
“不用刑,并非就没办法让他们开口。”花丞相缓声说道,“来人。”
一旁的小厮走上前来答道,“丞相有何吩咐?”
“将李家二老请到府中来,我有话要同他们说。”花丞相意味深长的吩咐道。
小厮跟了丞相多年,自然明白花丞相言语之中的这个“请”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小厮答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李家二老正是张夫人的亲生父母,李家老爷如今官至户部尚书。
“父亲果然不让女儿失望。”花清锦目光一转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原本担忧的面容顿时烟消云散,笑了笑说道。
女儿的夸赞花丞相看起来很是受用,看向女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开口说道,“这边的事情你放心,只管回府吧。”
花清锦站起身来,“有件事父亲可能还不知道,昨日花想容探狱,看的正是张家夫人。”
花丞相目光一抬,恍然说道,“怪不得你如临大敌,一大早便跑到我的府上催我想个对策,不让他们接着拖延时间。”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花清锦的谋划次次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思缜密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再好不过,连花丞相也承认她的心思的确非同凡响。
可她心中始终有一块心病,正是花想容。
所有的谋划,一旦涉及到花想容的身上就会落空,一次两次是她运气好,可她运气好了太多次,着实令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花清锦这般一向骄傲自信的人物。
今日她听贝儿说此事花想容又掺和了进来,原本胸有成竹的心思顿时变得有些紧张,直接到了父亲的府中催促。
在她的印象中,花想容的存在意味着变数,意味着失败的可能。
“父亲您既然知道,就万万不能给她留半点机会。”花清锦也不否认,咬了咬牙说道。
“你放心。”花丞相拖长了声音说道,“你何时怕她怕到了这个地步?”
花清锦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怕……只是她什么时候都……”
“好了。”花丞相截口打断了她道,“你先回府吧,此事不必再费心,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
花清锦并没有告诉父亲自己腹中的孩子已经注定成了谋局的代价的消息,迟疑了片刻后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出门后,一旁的贝儿轻声问道,“王妃,您真的不打算让相爷知道呀。”
花清锦毫不犹豫的答道,“享福人丁并不兴旺,父亲很想要看着这个孩子出世,若是告诉他真相,他是绝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只会遍寻天下名医想尽办法保住我的孩子。”
贝儿犹豫了片刻后劝道,“王妃……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她心中,自家王妃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远远要比用来谋划强。
花清锦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可这老天公平得很,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便怎么求都不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一双眼睛失了往日的神采,暗淡无光。
贝儿心中一疼,顿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王妃走上了轿子。
李府。
相府小厮带着几名精壮的大汉叩响了李府的大门。
“你们……”李家看门的小厮一见这阵仗便知道不好,有些惊慌的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在下奉我家丞相之命,请李大人和夫人到府上一叙。”小厮的面上挂着笑容,俯身行了一礼,客客气气的说道,“还请通禀一声。”
“那……那你带着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小厮向后看了看,随后面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吓到你了?”他和颜悦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