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凭什么认罪!”张夫人的眼中闪着泪光,不甘心的说道。
“孩子,你若是认了罪,你家夫君不过是换个官职,日后不做御林军统领了便是,你和他也不会再在这狱中受苦了。”李尚书苦口婆心的劝道。
张夫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咬了咬牙问道,“父亲您怎么知道丞相府会放过我们?若是认罪,相比不会是换个官职这么简单。”她目光灼灼,紧紧的盯着李尚书,“你是如何这么笃定的?”
李尚书的目光之中尽是闪躲,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个……”
“是不是花丞相找你说了什么?”张夫人难得机灵了一些,有些紧张的问道。
李尚书瞬间被拆穿了真相,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张夫人已经从父亲的眼中看出真相,咬了咬牙说道,“父亲您糊涂!就是他丞相府将我们害到这个境地,您竟然还听信他的话,是嫌他害我们害得还不够多么?”
李尚书眉心一紧,开口辩解道,“丞相府出手是因为想要济全的官位,济全认罪,主动辞官,丞相自然不会再为难我们,而且还……”
张夫人还不留情的打断道,“而且什么?而且他还答应给夫君一个新的官职是不是?”
“不仅是这个。”李尚书无奈的将实情和盘托出,“还有……他说我百年之后,尚书的位置也是济全的。”
张夫人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什么孝敬尊长,厉声说道,“父亲您怎么糊涂成这个样子,他答应得倒是轻松,朝廷的官位如何还能听他只手遮天了不成?”
“再者说,他答应的倒是痛快,您百年之后?您百年之后他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有今日的权势?”张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时候是个什么局面谁也说不准,父亲您怎么连这个都能信以为真?”
李尚书开了开口,辩解得有些无力,“就算不顾日后,就如今这个局面,你不顺着丞相府的意思,吃亏的只能是你和济全啊!况且济全只要进了户部,不必他丞相府做什么,我还不能保他个安稳么?”
张夫人怒极反笑,“父亲您一向说我做事不动脑子,我也承认您是官场之中混出来的人物,可这么简单的事情难过连我都看得出来,您怎么直到现在都没想清楚?”
李尚书一怔,皱眉问道,“你此话何意?”
张夫人沉声说道,“人人都知道您和我夫君是什么关系,他若是进了户部,就算他兢兢业业差事办的利索,也定会有流言蜚语说他不过时仗着您的关系罢了。”
李尚书似有所悟,眉心更紧了几分,不得不承认女儿这番话说得有些道理。
张家这次已经被流言蜚语压得半死,若是日后继续这么下去,就算流言真的不能把张家怎么样,张济全自己只怕也会被这些闲话压丢半条命去。
“父亲这是想清楚了?”张夫人端详着父亲的神情说道。
李尚书沉默半晌后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也是怪我,一时着急,没想到那么多。”
张夫人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未免太重了一些,放柔了声音说道,“父亲,女儿也不是故意说了那些重话,但是女儿说的真的都是事实。”
李尚书轻轻点了点头,“可是这些事就算想清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糊涂着倒是也没什么不好了。”
张夫人咬了咬下唇,“您这话不能这么说,女儿糊涂了很多年,前些日子若不是有人提醒,只怕现在还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清明着总是比糊涂着好的。”
李尚书敏锐的抬眼,开口问道,“前些日子有人提醒你?什么人?谁来看过你?”语气之中尽是警惕。
丞相府在京中势大,与丞相府为敌几乎就是在与半个京城为敌,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印象中女儿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这个时候出面和她接触的十之八九都是敌人,李尚书不得不防。
“父亲您放心,女儿心中有数。”张夫人理解父亲的担心,开口劝慰道,“是扶风郡主那边。”
李尚书吃了一惊,“扶风郡主亲自来了?”
他印象之中郡主和自家女儿已经许久没有来往,没想到郡主这样的贵人竟还会记得这昔日的交情。
“不是郡主,是她的嫂嫂,平王妃殿下。”张夫人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没有隐瞒父亲,如实说道,“王妃带来了郡主的手书,您就不必怀疑她是不是来诈我的了。”
李尚书刚想问的问题被女儿直接回答了出来,这才放下心,点了点头说道,“这几日,你倒是长大了。”
张夫人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父亲的意思,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这是在说女儿先前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了。”
话虽如此,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先前的自己做事冲动,是真的不知好好过过脑子,经历了此事之后的确成熟了不少。
“若是你心意已决,我就去叮嘱济全,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要认罪。”李尚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说道。
先前他还在担心若是自己不顺着花丞相的意思,女儿和女婿会不会真的在狱中受苦,日后定了罪就更没有翻身之日,不过此时既然郡主已经出手相助,自己看到了希望就没有逼女儿认罪的必要,自然配合郡主才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辛苦。”张夫人笑了笑说道,“夫君的性格我最是清楚,这种事情您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是不会同意认罪的。”
志趣相投,或许就是当初她嫁给张家这个穷小子的原因。
最然这些年他在外面招惹了牡丹姑娘这笔风v流债,但在家中的时候待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好,况且,他也曾信誓旦旦的说过自己只是觉得牡丹姑娘这样的女子不该身在风尘之中,这才出钱为她赎身,至于其他的事情,一律都没有做过。
那日在飞杏楼中,她自己的情绪失控,牡丹姑娘也是一副本就带着怒火的样子,自己被身边的人挑唆,牡丹姑娘未必不是也听到了什么传言,这才同她针锋相对。
想到这里,张夫人逐渐将那日的异常之处想清楚了,先前她并非没有暗中查访过这位舞女,除了舞姿之外,名动京城的女子必有她的特别之处。
那日她咄咄逼人将自己激怒的几句话,还真不大像是平日里的寻常样子。
“我还真是被人算计得死死的。”张夫人靠靠在墙壁上,叹了一口气,轻声自言自语道。
丞相府。
“相爷,府尹身边的小厮求见。”书房中,下人进门禀报道。
“让他进来。”花丞相头也没抬,开口吩咐道。
京兆尹不是有事没事就派人到府上来的人,既然来了必是有事。
“参见相爷。”小厮规规矩矩的说道。
“说吧,什么事?”花丞相以目光示意他平身,开口说道。
“今日平王殿下来了。”小厮开门见山道,“提出要给牡丹姑娘验尸。”
花丞相眉梢一挑。
“我家老爷按照您先前的意思,没有同意。”小厮接着说道,“拿死者为大的幌子搪塞过去了,不过看平王殿下的意思,多半不会善罢甘休。人虽然走了,回府去却不一定想出什么办法来。”小厮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家老爷觉得心中没底,特来向您问个办法。”
花丞相点了点头,“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今日的事办的不错。”
小厮俯身说道,“多谢相爷,敢问王爷若是再来,该当如何?”
花丞相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褚迟郢并不是一个没头苍蝇,找到好方法之前不会再去京兆尹府了。”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似是不放心一般补充道,“不过他若是被逼急了硬闯,就让你家老爷尽快报我。”
“相爷放心,小的明白。”小厮恭恭敬敬的说道,说罢转身回京兆尹府复命了。
花丞相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扬声吩咐道,“添茶,淡了。”
“是。”等在门外的小厮应声而入,一边添茶一边开口说道,“相爷,大小姐担心的不无道理,平王果然插手此事了。”
“这个人的确不简单。”花丞相眯了眯眼睛说道,“我早觉得他迟早会站出来添麻烦,只不过他隐忍至今,我也找不到他什么错处,没想到竟为了这么一件事忍不住探出头来了。”
“耐性自然是有限的,相爷您或许高估他了。”小厮顺着丞相的话接道。
“希望他别太让我失望。”花丞相冷笑了一声说道。
“王爷,平王殿下若是真的强行验尸,您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小厮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自然有所准备。”花丞相意味深长的说道,“吩咐下去,不必暗中拦他,我道也想看看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可是……”小厮一时间对这个命令有些迟疑。
“我还会毫无准备不成?”花丞相截口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