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瑶走出天牢,看着彼岸的背影抱怨:“我就比你差一点,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吗?”
彼岸冲她撇撇嘴:“我已经让你两个人了,可还是你输,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槿瑶看着彼岸的背影,伸手指了半天,还是放下,技不如人,还是认了。
槿瑶看着彼岸的背影,越看越不对劲,她追了上去:“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你不接着玩了?”
彼岸摇摇头,“你去跟护法他们会合吧,我去一趟月城。”
“去初子墨那?干嘛?”
槿瑶有些好奇,但是彼岸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槿瑶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自己把握住就好。”转身离开。
彼岸和槿瑶同时原地消失不见,去向不同的方向。
月城的营帐一片平静,并没有知道苗疆所发生的一场屠杀。
初子墨的营帐旁没有人守卫,彼岸深吸一口气,撩起幔帐进去。
床上的人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自己可能看不见他醒来的那一天了。
彼岸苦笑一声,扯了扯嘴角,右手摸着眼前人的脸,左手摘下了面具。
……那是一张极其熟悉,却又气质迥异的一张脸。
她的五官明艳动人,红色的妆面,更衬出她的白皙。
她站起身,脚上的铃铛轻响,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子墨,我是冉冉啊。”
彼岸……应该叫冉冉,她看着床上的人,缓缓的开口,仿佛面前的人醒着。
冉冉开口:“我是彼岸,我也是方冉冉。”
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拉过椅子坐下,看着初子墨,一直挺直的腰杆仿佛塌了下来,带着些落寞和孤独。
“没想到吧,那个一直天真无忧,没心没肺的方冉冉,会是那个杀人如麻,手上沾满鲜血的彼岸吧。”
“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冉冉的语气中带着哭腔,看着床上的人,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摇摇欲坠。
“我也不想啊。”
“我也想做那个无忧无虑不问世事的方冉冉。”
“但是那个方冉冉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方冉冉是个冷血残酷的恶魔。”
“我知道众人对彼岸的评价是什么,他们一方面崇拜我的医术和我的武功,另一方面又惧怕我的实力。”
她哼笑一声,语气中净是凉薄的意味。
“母后死了,父皇醉心于国事,太子哥哥外出历练,师姐去接受传承。”
“我只有师父和我自己。”
“没有人帮我。”
“没有人。”
方冉冉的眼神仿佛透过初子墨不知看向何方,却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手指轻微抽动。
“我只能自己去寻找真相,可是我一个人,什么也不会,也没有,我怎么去找。”
“所以我拼了命的学功法,练九霄诀,得到了几千年来的传承。”
“我变成了彼岸。”
“但我有一束光,一直埋在心底,那是我最柔软最细腻的地方。”
“那个地方放着你。”
“我爱你。”
方冉冉小声啜泣,道出她那段不愿提及的生活。
在黑暗里,找不到光。
她心怀希望,奋力从那个黑暗中脱身,为了他。
方冉冉颤抖的伸出手,看着初子墨,也看着自己的手,眼泪好像不值钱一样往下掉:“可是,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
“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杀戮,会去毁灭。”
“我恨那些人,所以我也毁了他们。”
方冉冉语调突然变得冷漠,一抹眼泪,靠回椅背上,看着初子墨说:“残虐和嗜血埋在骨子里,我恨苗疆人,同时也恨我自己。”
“因为我有四分之一的苗疆血统。”
“苗疆人的血液在我身体里流动,我一想到他们,就恨我自己。”
“所以我为母亲报仇,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我厌恶苗疆人,也厌恶我自己。”
“我自私,冷酷,残暴,狠毒,和你喜欢的方冉冉不一样。”
“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喜欢的方冉冉已经不在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已经消失了。”
“这副皮囊里剩下的那个人叫彼岸。”
“从地狱出逃的恶鬼,专门取人性命,我喜欢鲜血和惨叫。”
“我的将军啊,你如果醒来发现我不见了请不要惊讶,因为那个方冉冉早已经不见了,这副皮囊你若想要我随时可以把她给你,毕竟我大仇已报,守着这副躯壳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本就应是一个死人。”
方冉冉的手上绷带散开了,松松的挂在她的手腕上,带着刺目的人血迹。
她两只手撑过初子墨,俯身看着他,带着些温柔笑意说:“不过和你呆在一起的那半年很开心,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了。”
“对不起了将军,我可能要放手了。”
她俯身在初子墨额头上落下一吻,空气中萦绕着她的话:“人间很美,谢谢你带我来过。”